他抱着一簇黄灿灿的多头玫瑰,和袁茂嘉隔车对望:“我也是。”
说完不再理会袁茂嘉,拾阶而上,停在叶淮墓前。
墓碑上的叶淮笑容明媚,喜盈盈地看着他。
白子苏弯腰把花放在罐装啤酒旁边,叶淮去世的时候刚满十八岁,之前一直央了他和袁茂嘉很久想尝尝酒是什么味道,每次袁茂嘉过来都会带上两罐,一罐抠开拉环放在照片前,一罐他自己拿在手里,一边喝一边给叶淮讲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
至于白子苏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是有次过来时刚好撞见。
而这次啤酒旁还多了个奖杯,白子苏拿起来看了眼,发现是袁茂嘉半个月前拿到的视帝奖杯的同款模型。
明明自己也一直拖到今天才来,也不知道那傻狗哪来的底气指责他。
从山上下来,白子苏发现袁茂嘉没有走,看见他往车上偏了偏头:“聊聊?”
袁茂嘉不是和他抬杠,而是主动找他聊天,这事就很稀奇了。
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会被拒绝的事,也没等白子苏回答,袁茂嘉从自己车后座扒拉出一口袋啤酒,敲了敲他副驾的门,白子苏一解锁,他就抱着啤酒坐了进去。
离得近白子苏才发现袁茂嘉一身的酒气。
也不知道他坐在叶淮墓碑前喝了多少。
袁茂嘉指挥白子苏往外,开到了一处公路盘旋的山腰,路宽车少也没有路灯,月亮倒是牢牢挂在天边,映在水里。
白子苏打开车顶灯:“你要聊什么?”
袁茂嘉拉开易拉罐拉环,啤酒气体冲出来刺啦一声,他一口气灌了半瓶,才说:“一会儿你顺路把我捎回去。”
白子苏不由觉得好笑,这人看他不顺眼但使唤他倒是挺顺手:“凭什么?”
“我喝酒了,你不想明天看到自己公司艺人因为酒驾出现在娱乐新闻头条吧?”袁茂嘉理直气壮。
白子苏摇下车窗,让晚风吹散车内的酒气:“反正公司那么大,也不差你一个艺人。”
袁茂嘉明显被气到了,指了指他:“白子苏,你从小就这么讨人厌。”
白子苏勾起唇边的梨涡:“彼此。”
明明是他提出要聊,结果到了地方就一瓶瓶喝酒,白子苏看了眼时间,按住他又往唇边送的瓶口:“你到底要聊什么?”
“我真的很讨厌你,白子苏。”袁茂嘉喝酒不上脸,看起来倒是挺冷静的,也不知道醉没醉,他从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拍在白子苏身上,“但是小叶淮很喜欢你,他希望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相处。”
白子苏垂眼看着那个笔记本,过了两秒才从袁茂嘉手里抽出来。
“小叶淮八岁的时候,我送了他这个笔记本,你送了他一支笔。”袁茂嘉出声提醒。
这些白子苏都记得。
叶淮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个笔记本上记录的日期也是断断续续,跳跃两三年的都有,白子苏逐篇翻阅。
袁茂嘉还在他耳边碎碎念:“从小学你搬到我家隔壁,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妈张口闭口就是让我和你学学。本来小叶淮小时候最黏我,你一来不仅我妈喜欢你,叶妈妈也喜欢你,明明你来之前他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你来了倒好,天天拿着个书,我们这栋楼的小孩没少被家长拎着耳朵要求向你学习,就连三岁的小叶淮也跟你学,不跟我去玩儿了要和你一起看书!”
“三岁啊他那时候才三岁啊!”袁茂嘉比着三的手在他眼前晃,就差没把这个“3”贴到他脸上。
他以前哪给他说过这些,白子苏推开他的手:“你是不是醉了?”
“这才几口?”袁茂嘉看了眼酒瓶,又仰头灌了口,他眼睛不知道是被月色晕的还是被酒液染的,亮得不行,“我一直把小叶淮当我亲弟弟,结果你说抢就给我抢了!”
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是叶淮写日记写得最勤的时候,但所有内容翻来覆去都是希望他可以看到袁茂嘉和白子苏和谐共处。
袁茂嘉还在说:“小东西张口闭口就是子苏哥哥,真是个小白眼狼。”
至此,白子苏终于明白了袁茂嘉处处看他不顺眼的原因了。
他承认有故意和叶淮亲近来气袁茂嘉的成分在里面,但他也是真的把叶淮当弟弟,而且在他看来,他和袁茂嘉之间叶淮更亲近的明明是袁茂嘉。
每次他和叶淮相处时,叶淮提起袁茂嘉从来都是直呼“我哥”。
那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羁绊,是他无法介入的。
比如袁茂嘉就算再讨厌他,也会因为叶淮尝试缓和和他的关系。
但袁茂嘉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的嘴就没停下来过:“你从小就处处和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