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又可悲。
顾修辞想要安慰她,却找不到词,只能狠狠抽了一口烟咽下去又慢慢的从鼻空冒出。
“林清浅,你知道为什么陆秦商江云深他们都觉得你配不上阿砚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吗?”
林清浅眉眸清淡,缓慢的掠眸看了他一眼。
“我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她和我一样是警察。在一次抓捕罪犯的行动中被击中,周围有很多路人,但谁也不敢上前。”
顾修辞黑眸认真的望着她,“只有你敢上前帮她止血,也只有你报警叫救护车,送她去医院。”
林清浅一时间怔住了,印象中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但她早就忘记了。
“林清浅,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一声谢谢。”顾修辞薄唇轻勾,“虽然她最终没救回来,可是你曾经尝试救过她,对此我一直心存感激。”
所以不管陆秦商和江云深如何认为林清浅配不上江砚深,他都没这样想过。
林清浅喉间干涩,“我……我只是做了认为自己该做的事。”
指尖的烟蒂就要烧到肌肤,他转身走到茶几前,弯腰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侧头看向窗前纤细的身影。
“林清浅,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阿砚之前没有珍惜你,是他的不对。”
顾修辞低低的出声,“可是我们谁又能知道究竟是他不想还是不能?”
林清浅哑声,感觉指尖滚烫,下意识的松手。
烟头掉落在地上,猩红的光一闪一闪,最终还是灭在了一地的灰烬中。
顾修辞:“上去看看他吧,他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你。”
……
林清浅不知道江砚深醒了没有,所以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沉的灯光勉强勾出房间的程设。
她下意识的看向卧室的床,空荡荡的一片,一颗心瞬间提起,当余光扫到落地窗前的身影,心又慢慢落下去了。
峻拔的身子笔挺的伫立在落地窗前,灯光衬托得他的身影萧条而落寞。
林清浅走近,抿了抿唇,涩声道:“江,砚深……”
男人站着没动,恍若未闻。
林清浅走到他身边,侧头看向他,“江……”
话还没说出口,江砚深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迅速而雷霆般将她递到了冰冷坚硬的玻璃上。
低头鼻尖几乎要抵到她的鼻子上,呼吸交融,林清浅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和一丝血腥。
暗如深渊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的小脸,喉结微动,片刻的默然,涔薄的唇瓣勾起,“你都知道了。”
林清浅睫毛微颤,知道他指得是什么,轻抿着唇没说话。
“可怜我?”低哑的嗓音夹着一丝讥讽。
“你需要我可怜吗?”林清浅再次开口,声音平静许多。
江砚深眸色愈深,握住她手腕的指尖不住收紧,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她只是蹙了蹙眉,一语不发。
几十秒后,江砚深松开她,“你走吧。”
林清浅还靠在玻璃上,只觉得双腿有些软,站不稳,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我知道有些事不该问,但我好像做不到不闻不问。”
江砚深侧身的动作一顿,黑眸扫向她。
林清浅声音轻若柳絮,“所以,你能告诉我……江小九是谁吗?”
男人眸色不动神色的沉了沉,视线看向窗外仿佛永远没有白昼的黑夜,迟迟没有开口。
就在林清浅以为他不会回答,欲走的时候,耳边响起沉哑的嗓音,“我的另外一个人格。”
明明已经知道了,可从他的嘴里听到答案,林清浅的心还是不由自主一揪,望着他的眼神都透着不自觉地悲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砚深没有回头,侧头看她,黑眸深沉而厉锐,“你真的想知道?”
林清浅没说话,耳畔继续响起他沉哑的嗓音,“你知道继续问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吗?”
她呼吸微滞,“什么?”
“我不会再离你远远的,不会再放任你不管,我会把你牢牢的锁在我身边,除非是死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
他侧身过来,低头黑眸紧紧盯着她,像是一个天生的赌徒孤注一掷道:“这样你还想知道吗?”
“我……”林清浅抿唇,眼神有一丝犹疑,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江砚深再次开口,“你不怕我有人格分裂,也不怕我有躁郁症了?”
“怕。”她抿了抿唇瓣,薄如蝉翼的睫毛颤抖几秒,镇定下来后看向他眸光逐渐坚定,“可我还是想知道。”
“我想知道我爱了七年的人究竟什么样的人?”
“我想知道你曾经都经历了什么?”
“想知道这几年你疏远我,不是因为讨厌我,是因为你的病,对吗?”
她每问出口一个问题,江砚深的眸色就深一分,呼吸加重,眸光也愈发的炙热。
直到她问出“江砚深,这些年是不是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爱过你……”
话音未落,江砚深再也克制不住的吻上她的唇。
狂暴的,粗野的,歇斯底里的亲吻。
江砚深从未这样情感激烈的吻过她,林清浅整个脑子嗡的一下子空白了,回过神来时唇瓣传来刺痛。
男人像是要咬掉她的肉,不由自主的低喃一声:“疼……”
声音很小,江砚深还是听见了,动作逐渐停下来,轻阖的眼眸睁开,眸光滚烫……
“没有了。”涔薄的唇瓣抿开,将捧了多年的骄傲,自尊摔碎了一地,近乎卑微的乞求道:“除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爱我。”
“浅浅,就当可怜可怜我,跟我在一起,嗯?”
最后一个音节响起,他如同一只小狗为了取悦主人的欢喜,鼻尖小心翼翼的去蹭着她的鼻子。
林清浅原本还在飘摇不定的意志终究在这一刻,被他的卑微和乞求击碎,溃不成军。
他的冷漠曾经让她跌入深渊,而他此刻的卑微却将她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她,低头唇瓣一下又一下啄她的唇,声音沙哑,“浅浅,可怜可怜我,除了你没有人会爱我。”
林清浅眼眶猛然氤氲起雾气,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心头悲喜交加。
喜的是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终于低下了骄傲的头颅,乞求自己的一丝爱意。
悲的是她清醒的意识到……
------题外话------
第一更。贵是因为这一章3000字,等于别人一千字一章的三更!!!没有圈钱!没有骗钱!!!白天还有一更。
诶,你们不晓得狗男人是真的惨_(:3」∠)_
第200章 江总在玩火自焚
无论她有多么坚定不移的不去爱江砚深,可是只要这个男人愿意露出隐秘的伤痕,她就会心软的一塌糊涂。
眼泪一颗一颗从眼底滚落,挂在瓷白的肌肤上闪烁着破碎的光。
江砚深低头亲吻她脸颊上的泪珠,低哑的嗓音,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的呢喃着:“浅浅,浅浅……”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缓慢的抱住他有力的腰板,哭成了泪人儿。
江砚深紧紧拥着她,亲吻着她的脸侧,眷恋缱绻。
宛如堕落地狱的魔障。
林清浅哭了半个小时,哭的眼睛疼,嗓子哑,回过神来时已经在床边上,坐在他的怀里。
江砚深指尖撩起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哑声道:“浅浅,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林清浅吸了吸泛红的鼻子,满载着水光的眼眸望着他,沙哑的声音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人格分裂?”
本来是想问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怕触碰到他不愿意让人触碰的伤口。
江砚深眸色微黯,知道她是故意避而不答,也不步步紧逼,“记不太清了,大概九、十岁这样。”
林清浅蝉翼的睫毛微颤,心道:这么小?
“害怕吗?”
江砚深薄唇轻抿,“开始还好,越到后面越怕被人发现,毕竟他是一个傻子。”
林清浅想着他这些年大概每天都过的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心又忍不住疼起来。
“他……为什么智力会停留在九岁?”
江砚深长睫低垂一秒,遮挡住一闪而过的精光,淡淡道:“不知道,沈知微说可能是我潜意识里想要保留一份纯真。”
还有什么比孩子更纯真。
“你别这样说。”林清浅抿了抿唇,“你不是坏人。”
江砚深掠眸凝视她,“你没有认为我是坏人?”
林清浅点头,“你只是脾气不好,性格阴郁,控制欲,易怒易燥也不懂感情,除此之外也没别缺点了。”
江砚深:“……”
这还叫没别的缺点?
江砚深握住她的手,眸光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将她的手一边放在嘴边轻啄,一边说:“我改,你回来好不好?”
林清浅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的心头一颤,仿佛有静电窜过,手指迅速抽出来,视线转移向别处。
江砚深见她不语,也没着急,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洁白的贝齿紧咬着粉唇,暗暗的深呼吸几口气后,她启唇:“江砚深,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清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