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不值什么钱,有日记有奖状,有些小纸条,写着纪翘今天很棒,得了三朵小红花。
一直到高中,都挺好。老师喜欢她,因为她成绩稳定前五,上985没大问题。
祝秋亭说得好轻松,纪翘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好。”
祝秋亭随意点了点头,转身要上车,手腕忽然被拉住了。
纪翘的手心很冷,手指细,又很有力。
他回头视线下行,瞥了一眼。
下一秒,纪翘捉过他手臂,低头咬了下去,隔着布料都深入皮肉。
她那劲头就像死也不松口,但祝秋亭也没阻止,任由她这么做,面色平静。
一月二十七号。今天。
大年二十九,纪翘生日的前两天,也是纪钺忌日。
他这两年专挑这时候,非让她得不着空。
纪翘也没问为什么,她知道,知道得很清楚,他就是觉得有趣。
祝秋亭好像,非逼她发疯不可,这样才有理由驱逐她离开。
她咬他半分力没留,血迹从白衬衫里清晰透出。
纪翘才松了口,胸口不住地起伏。
祝秋亭没把手臂放下来,只是问了句:“完了吗?没够可以继续。”
纪翘嘴唇翕动:“……完了。”
“好。”
祝秋亭说完,便上了车。
他将车窗开了一点,扔了句话出来。
纪翘,你活得太累了。
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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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翘回家吐得天昏地暗,到厨房撑着烧了水,泡茶,她搞不来一小口五分钟的精致。泡了一大壶,清茶里丢了冰块,咕嘟嘟灌了下去。
那是祝秋亭随手丢给她的,不知道谁送给他,他不要了。
回到房间里,她才稍醒了点酒。
纪翘坐在床边,回想起自己做的噩梦,咂摸了下。
真是很要命。
但是好爽啊。
纪翘无意间低头一扫,看见身上的礼服裙,那下摆很不齐。
纪翘愣住了。
她反应过来以后,从床底下拖出一本黄页,睡衣都顾不上换,坐在地上,开始翻最熟的那几页,这些殡仪馆名字大同小异,但是审美有差距,有的花圈就做的比较丑。
纪翘现在对自己有种悲凉的佩服。
别想了,要是再来一次,你忍得住吗?
纪翘安慰自己,清醒着就……
就更他妈不可能忍得住。
她这几天做梦老惊醒,梦里场景真实的刻骨,她被固定着,被迫吞下,那东西一手都握不住,她用唇舌取悦的好辛苦。
纪翘劝自己,好歹能看到他失控边缘是什么样子,结果受伤的只有她的头皮而已。男人手臂绷得紧,那物件的热度和触感好似在鞭打她,但纪翘最后也没听到想听的失控。
祝秋亭那天在她心里第五千四百八十七次埋葬。
纪翘盘腿坐地上,抱着黄页发呆。
她刚想伸手捞杯子,耳膜里忽然传来极细微的声响。
这公寓是两室一厅格局,纪翘待在最靠里的单间。
这声响不近,不在门口。但也不远,就在家里。
拉枪栓上膛的声音,对方已经尽量把动静放轻。
如果不想让她发现,最好早早做好准备。
纪翘把黄页无声推回床下,从地上起身,赤着脚环视了一圈,在房间里找着趁手武器,好像名媛在挑选礼服那样仔细。
-
前一晚,祝秋亭赶到宴会厅的时候,迟到了五分钟。
他事其实没办完,离开后又重新回去了。
苏校在楼梯口等他,从这儿通一条暗道下去,是这大楼里的另一方天,密码只认三个人的指纹。
苏校一眼就看到了祝秋亭手臂,眉头深深蹙起,脸色难看的要命:“要包扎——”
祝秋亭没心情跟他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滚到一边。
苏校看了半天那伤口,咬牙转开了视线:“那最多半小时,您就得出来了。要解决j.r的事,这回他们留给我们的烂摊子不小,上次在旧金山,国际刑警那边都有察觉……”
祝秋亭恍若未闻,径直迈开步子,沿着楼梯消失在底下的尽头。
底下虽然是窄道,但尽头是挺开阔的空房间,四面墙空到一片白茫茫。
祝秋亭进去了,门也没认真关紧,任它晃荡着。
他含了颗薄荷糖,舌尖舔了舔,还挺留恋那味道。
走到房间里唯一的人面前,祝秋亭垂头看着他。
“吃吗?”
他朝那遍体鳞伤的男人晃了晃糖盒。
男人用尽力气抬头,猩红着眼,手猛地抓住了祝秋亭裤脚,狠狠地扣进去:“你他妈……有本事就弄死我……弄不死你等着”
祝秋亭任他抓着,耸肩笑了笑:“你这是什么话,欺负你了吗?”
祝秋亭撤后一步,单腿蹲下:“一开始就说过,不占你便宜,一对一,都空手,你就这点儿能耐,我这人下手没个轻重,方总您就多担待点。”
方应恨不得撕碎他,死死瞪着,牙关紧咬——他就不信,法治社会,这人还敢真把他打死,也不查查他是谁!
祝秋亭漫不经心道:“方应,四十一岁。性癖好是sm,喜欢□□时拍视频。在金玉堂有两位女性,曾因性窒息,被判定意外死亡。你跟清江那几方关系好,也就大事化小了。”
祝秋亭也没看他,站起身来,踩着方应右手,使了三分力,将男人指节碾脱臼。
“其实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
方应被迫将惨叫咽下去,他齿间被塞了东西。
在不停地嘶声冷抽气里,祝秋亭说:“我翻了翻你留存的录像。”
“有个人你倒是没上过,但也拍了。”
祝秋亭望着方应咬铁块的样子,目光轻然闪烁。
他语气很轻。
“你喜欢让她这样咬着东西,抽她耳光。”
“兴趣也是挺独特的。这样牙容易掉的,你知道吗?你以为她八岁吗,牙不能再长啦。”
祝秋亭垂下黑眸,叹了口气。他今日穿白衬衫,戴黑金袖箍,袖口挽了一点上去,血渍艳丽地在他小臂处绽开,颜色几相碰撞,撞得男人好像玉面修罗,套了幅惊艳外皮,心却不是人心。
方应心里升有不好预感,他果然是来讨债的。
讨那个姓纪的债。
他模糊着语句,也不管满嘴的血,直往后爬,不停地重复着。
是要遭报应的——你要遭报应的!
祝秋亭笑了笑:“给你科普个事儿。”
“太阳照好人……”
他笑意只在唇角停留,喟叹似的:“也照歹人。”
☆、【十四】
【15】
脚步声渐近,她很快判断出来,没时间拿枪了。门是半掩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她将长发用黑皮筋扎紧,随手从枕头下摸出把军|刀,海军制式mark2的,表面用碳酸盐处理过,黑色的刃身能吸收一切反射。
纪翘咬着刀刃,踩着书柜扶手无声跃起,惊人的弹跳力让她像猫一样敏捷,紧紧地伏在了门框最高处,门承受着她的重量,来回微晃了两下。
从她的角度往外望去,能够清楚看见来人,至少一米八往上,壮得一个顶她俩,面上蒙得严严实实,只露了双眼睛,吊三角,冷到底。硬拼绝对拼不过。
这人手上拿了把巴|雷|特|m1|07,装了□□。
巴|雷|特什么概念,远程狙击之王,点50口径一发打穿砖墙水泥,顶的上沙|漠|鹰|在手|枪界的地位。
室内用这个简直疯逼。
纪翘连在心里骂都懒得骂。
对方已默然停在了她门口,枪口缓缓举起。
明显,他准备踹开门的同时扫射。
虽然不该,但是纪翘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分了一秒的神。
或许都不到一秒。她想起最讨厌祝秋亭的时候,他无所事事晃到附近,亲眼看她在训练里高压水枪冲到昏厥,黎幺怕她真死了,想让人去看看,被祝秋亭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