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庄凌的二十分钟探视时间也刚好过了,他自然就要被请出去。他不想走,请医生再让他多留五分钟,因为他还没跟舒伯珩说上话。
陈建斌下意识地扭头看舒伯珩,发现他正专注地看庄凌,也不知道是怎么安抚的,反正他就看舒伯珩的嘴做了一个口型,然后庄凌紧捏柱子的手就松开了,顺从地跟医生走了出去。
可是不想,在庄凌看不见身影之后,舒伯珩突然一把扯下氧气罩,又一次引起机器的疯狂尖叫,所有人都下了一跳。
此时,在通道正脱下无菌服的庄凌,听到这刺耳的声音,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冲进去。被眼疾手快的两个医生一个一边抓住他的胳膊,就往门外推。
庄凌一到走廊上,马上就扑向玻璃窗,可是他却失望地发现,床帘已经被拉上了。
他什么也看不到。
“你做什么?!疯了吗你?快戴上!”
舒伯珩却是闭上了眼睛。
别人不懂这意思,但陈建斌却知道,这是他为了积攒力气通常会做的举动,他当即俯下身去,把耳朵凑到舒伯珩的嘴边。听舒伯珩交代了几句话之后,他的脸色不断变幻,最后轻轻说了一句,“我都知道了,放心睡吧,庄凌还在外面等你。”
舒伯珩还真的没有动静了,机器也重新变回有规律的“滴滴”声。
警报解除了。
陈建斌叹了一口气,把氧气罩重新给他戴上,然后退到后面去,让周医生最后给他检查一番,记几个数据,确认无误后,几个人对视一眼,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重症监护室的自动门一打开,庄凌马上就冲过去,死死抓着陈建斌的肩膀,“他怎么了?怎么了?你说啊!”
陈建斌没防备受到冲击,一时退后了两步,缓过来之后他说,“放心吧,人没事,就是见到你太激动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转出来?”
“……”陈建斌刚想回话就想到了舒伯珩刚才强烈要求的事情,最后只能含糊地说,“还要再观察两天,等生命体征确定不会再波动了,就可以出来了。耐心等吧。”
庄凌如释重负地靠在墙上,抬头,将涌出来的泪水逼回去。
“阿斌,事情会过去吗?他,会完全好吗?”
“你心里有答案了不是吗?伯珩,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他拍着庄凌的肩膀,“不要担心。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他的心脏。”
“……怎么了?”一听人提起这个,庄凌就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手心也都是汗。
“上次的正式报告出来了,不过也只能看到一些常规的指标,还下不了结论。其实,鉴于他两次手术都出现了类似的危机,我们也已经能基本确定他目前只有严重缺血的时候功能才会不正常。至于之前偶有胸闷的问题,那也是由于生气、悲伤等情绪产生的暂时性缺血,你看自从你们重归于好之后,他是不是就没有再犯了?像这种情况,医生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心脏血管堵塞。”
“但是没有开胸,我们也不清楚是哪条血管堵了,堵了百分之几。如果只是一条,做个搭桥就好了,但如果是多条,情况就比较复杂了,说不定真得换心。”
“那……”
“他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做彻底的检查。不过你放心好了,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毕竟人年轻,只要被让他再大量失血就行了。他这个胃你得保护好,只剩三分之一了,再出问题,就麻烦了。”
“我会的。”
“所以,化疗还是明智的选择啊,就是,这苦真不是人受的。”
而此时,在楼梯口默默观察的人,只看到了庄凌的撕心裂肺和陈建斌的表情沉重,而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就觉得是舒伯珩又出现意外了刚刚被抢救回来,丝毫没有想过他会在术后第二天就醒过来。因为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而这恰恰成了最好的掩饰。医院内部已经打好招呼了,对舒伯珩的事闭口不谈,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因此,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已清醒,只当是人还在ICU里陷入深度昏迷,随时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第二天一早,朱奕能就拿着盖好章的股权让渡合同交到舒禛庭手上。
“这么爽快?”
“你都制住了我爸,我能不爽快吗?放了他。”
“你说,我那个好儿子醒来后,会怎么处置你。”
“这与你无关。”朱奕能无动于衷,只是要求,“我要看看我爸。”
舒禛庭闻言发送了一个视频要求过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朱爸爸还是在花园里浇花,只不过身后有一个大汉跟随。朱奕能注意到,左边的角落里也有一个大汉,再加上举着手机的那个人,他爸的房子里此时应该有至少三个陌生人。
“让他们马上消失。”
“好,只要明天过后,你父亲那里,危机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