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是唯一一刻,是我希望红灯永远不要跳绿的瞬间。
但并没有成真。
也永远不会成真。
大巴发动,我们的司机师傅也有一颗好胜心。像是憋了一口气,车子红灯跳绿的瞬间率先冲出去,直接把江炎他们甩在了身后。
一闪而过间。
男孩子微笑的面容被拉扯成模糊的线条。
挥挥手,是你好,也是再见。
原谅我又扫兴了。
*
导游把我们散放到公园,简单的交代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人就不见了。
不是吧,现在做导游钱这么好赚的吗。
我心生嫉妒。
我,放放还有张梦洁三个自动结成了一个活动小组。
张梦洁提议想要去喂鸽子。她生怕我们不同意,嘴里一直夸着鸽子多可爱,眼里都是跃跃欲试。
“而且鸽子肉特别鲜。”
“营养价值也很高。”
……
一片肥沃的草地上扑腾着成群白花花的大肥鸽子。
我盯着她们圆鼓鼓的小肚皮。
脑海里不停地回旋着“鸽子肉特别鲜美,营养价值高”这句话。
到底怎么个鲜美法?我还真的没试过。如果抓一只炖汤的话——张放放和张梦洁捧着刚买的鸽食跑回来,及时结束了我这个危险的想法。
“储悦,你要一起吗?”
我捂着肚子,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摆摆手。
她们了然地点点头,转身就高高兴心地抛弃了我。
望着眼前这种“你喂我吃”,“你不吃我塞”的安宁的美好氛围,我的生理不适在短时间内也得到了缓解。
旁边窜过来一群没头没脑的男孩子,夸张地冲着点头吃食的鸽子大喊大叫,受了惊吓的小禽兽纷纷急忙展开羽翅逃向天空。
当然也有个别例外。
比如说你。白毛灰尾巴的那只,我注意你很久了。
假意扇了几下翅膀后,引起一阵骚动后,自己又漫不经心走回张梦洁前要食物吃。
调皮的男生被卖鸽食的大爷几下给轰走了。
张放放指着远处的清晰的摩天轮。
“我们去坐那个吧!”
“摩天轮?”
张梦洁看了看后莫名有些羞涩:“那个,那个不适跟自己喜欢的人坐的吗?”
“我看书上说,如果和自己喜欢的人坐在摩天轮里,并在最高点的时侯接吻,就能一辈子不分开了!”
“好浪漫!”
“浪漫?”
“亲一下就要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这不是神经病吧!”
“张放放!”女孩子咬牙切齿地低喊。
“而且,张梦洁你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啊?还接吻?”
“是不是背着我们在看什么不健康的书籍了?”
“也是,改天也借我和放放看看啊。”我搂住张梦洁的脖子。
“你们两个!”张梦洁一跺脚:“狼狈为奸!太讨人厌了!”
*
坐摩天轮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长队,看校服都是我们学校的。
我不打算坐。靠在花栏旁边的木凳上,看着在售票亭前排队购票的一帮人。
我说我恐高。这是一个绝妙的理由。
其实呢。
是因为门票。
二十元的门票钱,我的确是能承担。毕竟今天出门的时侯,储标塞了我一张五十元的票子。但是,其实没有必要的吧。
张梦洁的爸爸妈妈都是老师,收入应该比普通人要好一点。
放放的爸爸妈妈虽然工作普通。但他们只有放放一个女儿,肩上的单子应该要比陈兰和储标轻不少。
高处的风景也许很美丽。
但也不值此时我口袋里的二十元。
而我人生的顶点,我仰着头,缓缓转动的摩天轮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美丽,生动,又怪异。
我一直觉得摩天轮,它是不属于我们所存在的这个世界的。
比起这个世界。
我们的内心,更适合存放一座摩天轮。
现在的我在哪里呢?
人生的最低点?还是,已经缓缓在向上攀升了?
改变这种事,其实我是感觉的到的。
江炎说,我被困住了。
是的,我被困住了。被外界的声音,被内心的纠结,被眼前蒙蔽的现实,我像只咬着尾巴的狗一直在原地打转,一直在横冲直撞。
我忘了向前看。
我更忘了向内看。
张放放和张梦洁已经坐上了摩天轮,临关门之前,她们冲我的方向高兴地挥了挥手。
不遑多让,我也回报以十二万分的热情。
我旁边的椅子坐下一个男生。
“你为什么不坐?”
“别跟我说是恐高?”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坐?”
胥乐远笑了一下:“因为恐高。”
“我是因为穷。”
我觉得他有被我的直白给惊到。
“这样子吗……。”他轻声感叹了一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哎。”
“江炎呢?你看见他了吗?”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以为他来找你了。”
同样的,我也被他的直白给吓到。
“找……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他母亲……。”
“其实我想说,那个——。”胥乐远话说到一半,诡异地停住。
他的表情很直白地在跟我说,他有难言之隐。
难道是借钱?
我注意到他脚上的大勾勾鞋。
如果真的是关于钱的问题,应该是看我可怜,想给我捐款吧。
那敢情好。
来吧。
我受得住。
“就是如果你学习上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你可以来问我。”
“我数学还挺好的。”
他真诚地冲着我笑了笑。
我的脸,哄地一下就烧得就跟个猴子屁股似的。
“你要教我念书?”
我忍不住向他再确定一遍。
胥乐远是为难的。
我只见他,两眼一闭,悲壮地点了点头。
“你是欠了江炎很多钱吗?还是放火烧了他家的祖宅?”到底是怎么样的滔天大罪,才能让胥乐远答应干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