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记事起就没和人睡过一张床,也受不了有人靠他太近。但是大概林知夏的气味太好闻,就像一枚奶糖,盛朗的戒备在这个雨夜放至最低。
他面朝林知夏侧躺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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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盛朗被林知夏起床的动静弄醒了。
“干吗?”盛朗的起床气不小。
“嘘……”细细软软的手捂住了他的唇,“我爸还在睡呢。我要去送奶,你继续睡吧。”
可盛朗的睡意被这只手赶得一干二净。等林知夏从浴室里出来,盛朗已穿好鞋在门口等他了。
“走吧。”盛朗说,“我得在我外婆醒来前回去。不然她要骂死我。”
话虽这么说,可盛朗一路跟着林知夏到了奶站。
他把林知夏赶去一边,自己和奶站的职工装奶,然后看着满满一车斗的奶,长腿一跨,坐在了车座上。
“那我呢?”林知夏傻眼了。
“坐后面呀。”盛朗翻白眼,“你就这么点大,后面又不是挤不下。”
林知夏只好歪着屁股坐在车斗里,带着盛朗一起送奶。
盛朗把三轮车蹬得几乎风驰电掣。林知夏在后面一个劲叫:“慢点……哎下一个路口往左……停停!到了!哎呀你又跑过啦!”
永安的道路补丁叠着补丁,坑坑洼洼。盛朗可不像林知夏会避开那些坑,三轮车被磕得要飞起来,奶瓶在筐子颠得哗啦啦直响。
“盛朗,你特么看不到地上的坑吗?”林知夏一边扶着筐子,一边骂,“颠碎了老子的奶瓶,你这次打算拿什么来陪?”
盛朗生气地蹬得更用力,车又在一个坑洼里重重地颠了一下。
林知夏忍无可忍,朝着盛朗的后脑就扇了一下:“你没长耳朵还是瞎了眼呀?”
盛朗吱一声刹了车,回头愤怒地瞪着林知夏。
这小孩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扇他脑袋?
“看什么看?”林知夏站在车斗里,比盛朗要高出一大皆,盛气凌人,“要帮忙就好好地帮,别帮倒忙。哪怕是再小,再简单的活儿,都要尽力而为去做好,这是做人的根本!”
盛朗深吸了一口气,胳膊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却又转过身,继续蹬着三轮车。
这一次,车走得稳了许多。
林知夏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扇过盛朗脑袋的手里拽着一把汗。
“那个,”盛朗说,“你真的要去读九中?”
“是呀。”林知夏说,“你不也是吗?”
“我是体育特招生。你是考进去的?真的?”
“这还有什么好作假的?”
过了一会儿,林知夏听到盛朗在嘀咕:“好学生怎么会那么凶?”
“好学生怎么就不能凶了?”林知夏反问,“我还会用弹弓打人呢,百步穿杨,无人能及。我不招惹人,可别人也别想欺负我。我爸教我的,做人可以安分,但不能老实。”
盛朗回味着最后一句话,好半晌没有出声。
等到了盛朗家门口,两人终于分道扬镳。
林知夏叫住了盛朗,递过去了一瓶奶:“喏,今天的工钱。”
“一瓶奶就把我打发了?”盛朗不屑地笑了一下。
林知夏一怔,他从没见过一个男生笑起来会这么好看。
过了片刻,他才说:“给你就拿着,矫情个什么?喝完了别丢瓶子。瓶子还值一块钱呢。”
“知道啦。”盛朗抓着奶瓶,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回头见,奶瓶仔。”
林知夏瞪着三轮车走了,丢下一句话:“少打架,小狼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