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几个跟班则凑在一起,瞅盛朗几眼,又埋头嘀咕几句。
她们的表情混合了对这个少年的同仇敌忾,对没名气的小模特的不屑,以及单纯的对美色的惊艳。几种表情走马灯似的轮流转变,还挺精彩的。
盛朗拍照明显不如张迪伦熟练,摆姿势都需要摄影师助理教。
可工作室的人偏偏对他无比有耐心,助理妹子不厌其烦地跑过去,帮盛朗摆手弄脚。
“老师说的侧偏是把头这样偏一下。”助理的手朝盛朗的头伸去。
盛朗猛地闪躲开来,目光尖锐,有着野兽般的警觉和抵触。
长这么大,除了外婆和林知夏,还没第三人能随便摸他的头。
助理讪讪地收回了手。
美人儿多半气性也大,她在这行也见过不少。
“真对不住了。”林知夏匆忙过来打圆场,“这家伙小时候被打过头,有点脑残后遗症。姐姐别在意。您示范一下,他会学的。”
助理的脸色又好转了起来。
盛朗确实会学,而且对肢体动作的领悟极好,看一眼就能准确地模仿出来,远比他学课本上的公式快百倍。
越来越洒脱,越来越舒展。
这小子天生胆子大,非但不怯场,稍微熟悉了后,一股子桀骜不羁拔了塞子似的往外冒。
这一脸拽相放平时挺讨打的,但是放在镜头里,就成了鲜明热烈的活力,同他一身运动装相得益彰。
“奢侈品!你特么说得太对了,真是个奢侈品!”
摄影棚的侧门外,杨景行带着一个女性朋友,正通过门上的窗户瞧着里面的动静。
那女性友人年纪比杨景行略大一点,披发布衣,白肤红唇,乍一看像女鬼,仔细一看更像女鬼,同从头到脚名牌闪亮的杨景行形成鲜明的对比。
“啊哟我的乖乖,瞧那线条,那弧度!”女子双手不自觉比划着,“罗丹都雕不出他的美。”
“克制点。”杨景行提醒,“小孩儿还没成年呢。”
“我这是欣赏!”女子道,“你瞧瞧,画他必须得是印象派风格,别的都难描绘他那股狂野的气质。景行,你从哪里挖掘出来这么个宝贝?”
“确切的说,是我妹挖掘的。”杨景行苦笑,“这小子本人比看着还要野,戒心可重了。我觍着老脸,自掏了腰包,才哄得他来拍照。”
“看着确实挺年轻气盛的,可是人家有资本呀。”女子望着盛朗,垂涎三尺,“天生一股海报气质,一点儿都不做作。关键是漂亮还不自知,于是不卖弄,这太难得了。你打算签他?”
“他不肯的。”杨景行说,“人家只是来赚零花钱的,干完这一票,就要回学校好好读书,将来要去上大学的。”
“又不是不能兼职。我看八成是你太变态,把人家小弟弟吓着了……哎呀,那个又是谁?”
盛朗的拍摄告一段落,林知夏走了过去,给他递了一瓶水。灯光也照亮了他俊雅的脸。
“好清秀,好干净呀!”女子两眼放光,“美人的朋友果然也是美人。混血小帅哥适合油画,这个小帅哥就适合国画,还得是工笔。穿一身白衣服,坐在一株芭蕉树,或者荷塘前……”
“这个你就更别想了。”杨景行说,“是个超级学霸,听我妹说,挺清高的一个孩子。”
女子对林知夏倒没什么执念,转头又盯着盛朗不放:“真是个好苗子呀,十七岁就长这样,再过几年还了得?亚裔在模特这行在国际上挺受人种歧视的。这孩子混血混得特别好,两边看他都不觉得突兀。要是有人捧着,好好干,前途肯定会不错。”
杨景行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真不进去?”女子问。
杨景行无奈地摆了摆手:“答应了不出现在片场的。他真的会立刻翻脸走人,还不退我钱,你信不信?”
“你之前得多变态,才把人家孩子吓成这样呀?”女性友人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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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朗的耳朵抽了抽,朝门口望去。门外人影一晃而过,看不真切。
“你来看看你自己!”摄影师招呼盛朗来看片。
“瞧瞧,小伙子多帅呀!你出片率特别高,学得也特别快。你没学过走台步吧?但是我看你走路姿势已经很像回事了。这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盛朗对T台一无所知,也从不觉得自己平时走路那懒洋洋的步子居然“很像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