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
部长们也是从新生走来, 经历过魔鬼素拓，当他们自己成为各个环节的负责人时，下手也毫不留情。
于是，一上午的素拓过去, 每个新干事都做了上百近千个深蹲, 等过11点被放去吃饭时, 他们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即使体力好如弦思，也是被折磨得累到极致。
两个食堂离得都远, 室友和同部门的人都想保持体力，也是累得不想走去食堂。
到最后, 只有她一个人去吃饭。
收银员手速极快地敲下价格, 随后指了指扫码区：“可以付了。”
“……先让后面的人付吧。”
弦思把餐盘往边上移了移空出位置。
因为上午素拓前要求手机关机上交, 所以等到要付账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手机还没开机。
收银员平静地点点头，视线瞟向后一个人的餐盘上，然后继续飞速算账打单。
快餐区人不多，等了几秒才又来一人结账, 弦思还在一边没动，略带尴尬地低头盯着屏幕，心里催促着手机的开机速度能快点。
“她的也一起。”
熟悉的男声响起。
随后，弦思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描述不出的清冽与安心的感觉。
“谢谢学长。”
她抿起唇角, 端着餐盘跟上男人的步伐。
程慕今天也是一个人。
弦思在他对面坐下，又好奇问：“学长，你们不是团建吗？”
作为会长的程慕，此时不应该也在校外轰趴馆吗，怎么会出现在学生食堂？
学生会也是今天团建，不过他们是轰趴馆快乐团建，和经管团学的魔鬼素拓是两个极端。
甜甜在学生会文娱部，早上宿舍里是一起早起的，不过她在弦思三人狂涂防晒时，化了个美美的妆，换了好几套小裙子。
“我下午有点事，所以提早回来了。”
程慕微微低头，带了点笑。
“哦。”弦思点着头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又道了声谢，也没再多说什么，低头认真吃饭。
江大食堂阿姨没有抖勺的习惯，所以打的菜满又多，而弦思今天点了三个菜，竟然也就这么吃完了。
她放下筷子，又喝了口汤。
许是刚刚太专注于饭菜，她才发现对面的人似乎早就用完了。
弦思从碗里露出半张脸，鹿眼微抬，正好和他对视上。
程慕向她笑了笑：“看来今天的菜都很不错。”
他嗓音清沉，看向她时虽嘴角含笑，但眉眼干净，没半分调侃意思。
弦思才意识到自己这顿午饭吃得有些多了，不过她面上平静，大大方方地应了：“是啊。”
“不过也是因为上午实在太累了，所以现在吃得多点，下午撑得久点。”
小姑娘眼尾轻扬，说话时眼眸一眨不眨，好像透着清光一般明亮。
程慕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下午是在体育馆还是操场？”
弦思没回答，下意识地反问：“你要来吗？”
话音刚落，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像过于熟稔，于是又答了“在体育馆”。
“来看看。”程慕回答了她的话。
“额…”一时之间，弦思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化得难以描述。
她想到了上午大家做深蹲时的模样，深蹲做到后来各个都表情狰狞，就算是精心打扮过的女孩，也早都不顾形象了。
“我觉得，学长你还是悄悄得看比较好。”弦思一脸认真地说。
她觉得，女孩子肯定都不希望自己在帅帅的男孩子面前失态，如果知道程慕看到自己顶着张精致妆容的脸做最狰狞的表情，那还不得“生无可恋”。
程慕好奇地看向她，看着她从弯眸笑得像是会发光转变到轻轻皱起眉小作了番思考。
无论是少女的哪种神态，他都看得认真，并且觉得无论她是弯眸还是拧眉，都好看得不得了。
最后，程慕也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两人要走时，桌面忽然有阵明显的振动。
弦思看了眼是“李姐”的电话，她心里疑惑难道是电子合同有什么错，一边接起。
“您好李姐。”
“嗯是，是哪里有问题吗？”
“先不签了？怎么突然？”
“那是…您觉得我们之前谈的方案哪里有问题吗？我们可以再商量的。”
“……”
这通电话打了将近五分钟，弦思虽脸上表情平静如常，但眸里神色逐渐沉重。
“好的，那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最后，是以这句没有任何未来承诺价值的话语结束的。
弦思挂完电话，还不忘先将餐盘端去收餐区。
程慕没先走，同样沉默地跟在她身边，以刚刚她这边回答的内容，他判断到应该是赞助商的来电。
出了二楼餐厅，清朗的阳光照在身上，不过弦思心情并不太明媚。
程慕整理了下措辞，询问道：“是赞助商那边变卦了？”
弦思点头，没惊讶他会猜到，刚刚这通电话并没避着他，如果这都听不出来才奇怪。
程慕安慰她：“大学城附近新开的店还有很多，而且拉赞助其实是最不确定性的。”
弦思“嗯”了声。
被店家忽然反悔，她除了刚开始亲耳听到被拒绝时有几分失意，现在其实也没有很伤心了，顶多就是小难受充斥着，毕竟自己花了不少心思。
“刚刚打电话来拒绝的那家店，”她并没有避而不谈，反而开口说回话题，稍稍顿了下又看向程慕，“是烘培糖水铺。”
男人正跟着她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走台阶，偏头对视上她的目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烘培糖水铺。
听名字应该是外面的哪家蛋糕店。
等等，不会是——
“就是那家，我们国庆遇到时的店。”
弦思的话，确定了他想到的。
她笑了笑，耸了耸肩略显无奈：“负责人说，有其他更好的组织找他们合作，所以……”
剩下的话，尽在不言中。
不过都是为了更好的利益罢了。
*
负责人李姐并没说是哪个组织去找她合作，但是部长联系了几个群，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是学生会。”
素拓结束，外联部的人随便找了个教室开小会。
副部长杨蕊听完后“啊”了声，惊讶：“学生会有什么活动吗？”
部长无奈：“十月红色路主题的社团表演，你作为部长怎么都还不知！”
“啊对哦，我最近课太多，都忘了这事。”
话题又回到赞助这一事。
杨蕊习以为常：“不过既然是学生会，那就很正常了。”
“为什么？”六个干事都好奇。
“她们外联这届李部长贼能说会道，去年一个人就拉了五六个赞助，不过——”
“不对啊。”杨蕊想起什么，拍了下部长的肩，“她们之前不是去过南商吗，说是什么都没拉到啊，怎么就突然跟我们抢了。”
部长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这我也不知道啊！”
最边上的男生提问：“不会是知道弦思在跟那家店谈赞助的事，就又去了吧？”
他话一出，又有人应和：“有可能啊，会不会就是知道了，所以特意去抢我们赞助啊！”
“应该不会吧。”弦思笑了下，“我们之前在联系烘培糖水铺的事，也没多少人知道。”
“这也是。”
其他人又开始应和她的话。
会议结束前部长又提了句干事要抓紧时间多去外面看看，这次两位部长忙着其他活动的策划书，由他们自己出去和商家面对面。
散场后，弦思和另两位女生结伴回宿舍。
三人的话题还围绕着被学生会截胡的赞助。
短发女生应该是第一次碰到“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事，又十分气不过，鼓着脸声音愤愤：“真的好气啊！”
“别气啦！”弦思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朝她笑笑，安慰的声音轻轻柔柔。
“和商家谈合作这种事，从没有先来后到之说，只有获更多的利才能让商家心动。”
“那思思你因为这事都忙了这么久，结果现在突然没了赞助，你不生气吗？”旁边另一人安慰完短发女生，又好奇地问向此时脸上带笑的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