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闻:“?!”
她没听出个所以然,却直觉不好:“所以呢?”
严缙云直接从密码锁跟前撤开,态度说明了一切。
钟小闻哗然变色,结巴道:“伽马你……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防爆门的另一头有人听到了她的话。
“早说不能指望这孙子救我们!上次在剧场就看出来了!”
“他自己能活当然不会管我们了!这种人简直是禽兽不如!”
这群人不遗余力的朝着伽马宣泄心底的怨怼,钟小闻很清楚,他们无能为力所以只能怪天怪地怪所有让他们不顺心的人和事。但伽马的见死不救仍旧让她感到心寒,她想她应该采取些措施来约束伽马,但那枚控制伽马颈环的戒指在贺泷那里,贺泷没有留给她。
这算是计划上的错漏吗?还是贺队给伽马的信任过了头?
钟小闻彻底失了头绪,而此时的严缙云已经走出了山洞,一闪消失了。
-
坚硬的靴底碾在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贺泷终于还是产生了一丝不适感,他皱了皱眉将对方翻了个面,利索的摸出手铐,反剪了对方的手铐住。
对方的牙被打掉了两颗,面容渐渐恢复了原状,是张平平无奇的老实人的脸,他“呼哧呼哧”喘粗气,连骂都没劲儿骂了,贺泷弯腰去拎他的后领,忽然手机振动。
“贺队!伽马跑了!”钟小闻的声音迫切的响起。
“跑了?”贺泷嗓音低沉:“什么叫跑了?你把话说清楚。”
这时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兴奋,狂热道:“你们还没把人救出来?哈哈!来不及了!爆炸了人头都算我的!都算我的!我会赢的!”
钟小闻在电话那头错愕道:“他在说什么?什么爆炸?”
被困的人群突然开始惊叫。
“什么味道!好臭!你们谁放屁了吗?”
“不是放屁!是这个管子!这个管子在喷气!”
“是毒气吗!!快离它远点!!”
“啊啊啊啊!这是液化气!泄漏啊!”
贺泷举目望向远处,施工地高处一隅有一个巨大的液化罐,电光石火间他明白了什么,嘶声吼道:“钟小闻!是燃气管!那是个爆破山体用的气爆洞!立刻疏散人群!”
钟小闻的心直沉到谷底,她旋身望着这扇纹丝不动的钢板门,手心开始冒冷汗:“贺队这门打不开啊!”
“那就去关阀门!”贺泷吼道。
“来不及了!”地上的男人快活的大叫:“阀门在天上!你们轻易上不去的——”
他突然顿住,面色骤变。
连通液化罐的管道伶仃架设在十几米高的陡峭土坡上,周围连个防护栏都没有,崎岖生锈的管道像是独木桥一般令人望而生畏,此时一个人影正在独木桥上急奔,他连冲带滑,在一个高度差近五米的管道弯折处竟然直接一跃而下,稳稳着陆,身形都不带晃的,眨眼间的功夫,他已经在阀门处蹲了下来。
“怎么可能……”男人的脸因为惊怒而变形:“他怎么上去的!他会飞吗!”
贺泷没理他,目光死死的黏在严缙云身上,呼吸一起一伏变得剧烈。
“钟小闻!你现在过来接我的班!我去找伽马!”他怒吼。
那厢严缙云正一圈一圈的转动阀门,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脚下的管道在轰鸣震动,那些奔腾不息的易爆气体被旋紧的螺钮寸寸阻断,他用力将阀门拧紧后如释重负,两手一撑干脆在管道上坐下,悬空晃荡着两条腿。
这个世界的天空竟然意外的澄净,他敲了几下酸痛的腿,享受着这须臾的安静。
明明知道许多事不值得去做,许多人不值得去救,却还是不能彻底狠下心。倒也不是被逼着,仿佛只是担心会令某些或是某个特定的人失望。
沦落到这般田地,他没有家人,没有自由,没有自我,恨又不知道该恨谁,报复更是无从下手,只能厌恶这个和仁慈沾边的自己,所以说严缙云这个人啊,有时候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当那份厌恶感开始涨潮,浓烈的困意也袭来,严缙云有经验,出现这种征兆大抵是严潇要出来顶替他了。他们总会在对方心生退却的时候出来顶缸。
严缙云用力睁了两下沉重的眼皮,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从远方直奔到下方。
“严潇!!立刻给我下来!我接着你!”贺泷艰难的踩上陡坡,高举着双臂,仰首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