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心道这么消沉下去不行,就试了很多办法,比如早睡早起、运动、多吃蔬菜水果蛋白质,或是找自己的兴趣爱好沉迷进去。
付琼去网上找“能看一天的电影”,最先蹦出来的是漫威系列,找能让自己沉迷的游戏,最先蹦出来的是《联盟》和它最新推出的手游。
“擦。”付琼骂道。
这种日子持续了半年,非常痛苦的半年,然后付琼忽然就好了,连后劲儿也没有了。
因为那年澄鲤游戏开始推行“收稿”制度,上级按稿件完成度予以评分,之后再下发绩效奖金。这种制度在刚推行之初,极大刺激了各个在职画手的积极度。
只要能画、画得出色,像个永动机一样生产画作,画得多钱就多,付琼觉得这简直是为他度身定制的制度。
当月他的评分出来,月底拿到奖金的那一刻,付琼看着卡里的数字心满意足。
隋桢是谁啊?不认识,爱是谁是谁。
确实时间越长,对方对于自己而言就越可有可无。
这一次……
付琼捏着喜帖发呆,隔壁有人来喊他吃饭,他才把喜帖丢在了桌上。
“喜帖?”同事廖鑫看见他桌上的东西,捏起来看,“你朋友结婚啊?”
“嗯。”付琼点点头。
廖鑫拍拍他胸口笑道:“红色炸弹哦。”
他和付琼两个人走出了楼,向着食堂走,廖鑫道:“大家都一样一样的,十一快到了,一个十一三场婚礼,你说谁吃得消啊?只有这种时候我特别想结婚。”
“为什么。”付琼无聊地用胸牌拍着自己手背,欣赏着今天食堂阿姨的菜式。
“想把钱收回来啊。”廖鑫说,“真的,我结婚的时候本儿回来就不错了。”
廖鑫比他大几岁,正是家里催得紧的年纪,经常和付琼抱怨自己的相亲问题:“家里人觉得找个工作不错的女孩子赶紧生孩子,我的天饶了我吧。”
“人家女孩子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付琼笑起来。
“算了,这种话题不适合我们。”廖鑫说,“你十一要去参加婚礼,就是不出去玩儿了?”
“我很宅的,不出去。”付琼说。
“你们这个年纪不是应该一堆朋友去夜夜笙歌吗?”廖鑫说,“你有点年轻人的朝气吧,不要在身体里住个苍老的灵魂。”
“我们是游戏公司。”付琼无奈道,“一个加班加到死的游戏公司,我们画画的就祈祷别秃顶就行了。”
“我觉得你在内涵隔壁程序员。”廖鑫对他眨眨眼。
他们俩找了个位置坐下,廖鑫喝了口咖啡,嚼着三明治:“说起来,你对今天的早会怎么看?”
“……唔。”付琼喝了口水,舔舔嘴唇,“我们全力配合项目走就行了,其他的不都是策划的事。”
“今年游戏行业堪忧啊,每年多少的项目都‘死’了,最后变成了无效项目。就拿我们说,知道现在为什么主美一直要求着不断画,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能上一个是一个,游戏版号多难拿啊,审到天荒地老。”
廖鑫叹了口气。
付琼道:“虽然如此,还不是大家一起争一块大饼。”
“你说骏天和鸿翼吗?”廖鑫说,“我们可是游戏界三国群英会啊哈哈哈。”
付琼摇摇头,低声道:“你没听见今天项目会上说的鸿翼互娱那个网游的新版本?他们的美术都外包给国内一个知名漫画团队做了。”
“你也发现了?不是我长他人志气,我觉得肯定会火。”廖鑫也低声说,“我们还真比不过,我们主美但凡开点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付琼吃了口饭,赞成道:“我也觉得。”
“他给我们定的目标太不现实了。”廖鑫吸吸鼻子,“等着吧,鸿翼这项目一开始透出,我们可有的受了。”
接着他阴阳怪气地拍拍付琼:
“小伙子,你说我们会不会猝死在岗位上啊,我已经老了,你还年轻啊~~你还要娶媳妇儿啊~~”
付琼笑道:“要不然我娶个程序员,我们俩天天996,三十岁的时候看着对方花白的头发感觉看尽了一生……”
“我发现你挺能说啊。”廖鑫笑得手抖,筷子都拿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