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臣不信。”
不放心地最后确认两眼伤处,沈沐拿着药罐转身要走,身后传来椅子在木地板上剐蹭的声音,青年高大的身子贴了过来,坚实有力的小臂将他圈住,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不满地闷闷道,“方才是孤不对,不该同你发火。”
“但是沈子念,不要将我当成小孩看待。”
“否则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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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来到前厅时发现田婆婆早在等候,见到萧繁便立即喜笑颜开,只是没同往常一般招手唤人过来,反倒扶着木椅站起身,等沈沐萧繁落座后才重新坐下。
沈沐同老人简单说了两句晚上安排,习惯性地偏头去问萧繁意见;青年却始终垂眸看着上过药的腕子,连着唤了两声才开口答应。
“我都可以,子念和阿婆看着办就好。”
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数回,田婆婆突然摇头叹息一声,“辛苦沈先生费心了,只是不巧老婆子今日腿疼得紧,可能出不了门了。”
“不然,沈先生和小......你们二位一起去吧?”
熟悉的撮合口吻,只是老人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沈沐不禁皱了下眉,身边的萧繁倒是毫不意外地淡淡应了一声。
屋内最兴奋的显然是阿青,见沈沐并未放弃出门的计划,圆眼眨呀眨的满是兴奋:“据说今晚会有彗星划过呢,许愿很灵的!”
说话时,眼神止不住地往外瞟。
自前厅而来的靖谙手捧一叠奏折,为了不被老人看见只能站在石柱后,正好对上阿青神采奕奕的双眸。
“请沈先生同老婆子说句实话,”待萧繁回屋处理政事后,田婆婆特意将沈沐留下,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问着,“您同小繁真的是伴侣吗?”
长袖下的指尖一顿,沈沐觉得老人近日有些奇怪,试探着问道,“阿婆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没什么,”老人连连摆手,思量片刻后叹息一声道,“就是觉得他总不着家,怕您心里介意。”
“......”
听着老人语气中的谨小慎微和殷殷期盼,沈沐一句否认如何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含糊应付过去,将人小心扶回房间后,才去寻的萧繁。
两位大人在房中讨论政务,阿青自觉将房门关好,沿着长廊边往外走边朝四下张望;寻了好半天也没见到人影,面若粉团的小脸失落地耷拉着。
房檐上突然响起鸽子挥动着翅膀的扑扇声,阿青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朝斜上方望去。
肩宽腰窄的青年懒懒仰卧在房檐上,青剑随意放在手边,待的位置正好能观察到卧房四周的一举一动。
被人淡淡一瞥,阿青慌忙红了脸,一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软儒儒地问,“你在上面干嘛呀?”
靖谙坐直身子,右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腿上,右手拿起身旁的一小袋牛皮纸,面无表情道,“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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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繁在房中整整批阅了一下午奏折,全程统共也没说几句话。
起初沈沐还不好意思自己休息,后来见萧繁连头都没空抬,便从书架上随意捧了本书卷,直接走去窗边的躺椅上卧下。
温暖日光斜斜落入屋内,沈沐看着手中满是山水海景图的手绘图,心中微微一动。
除却前两次匆忙赶往药阵,他连京城之外的世界都不曾见过,每日过的都是王府宫中这般两点一线的生活。
本就是喜爱亲近自然的人,书卷上的山水美景他自然都想亲自一一见过。
“亚父是在看什么,这样开心?”
沈沐正看的入神,丝毫没察觉到萧繁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放下书卷站起身,沈沐见此刻天色还早,提议让萧繁歇息片刻再回宫。
“回宫?不是说要去河边么,”青年闻言皱眉,脸色稍显疲惫,只是一双黑眸仍旧又黑又亮,“亚父分明承诺过的,处理完政事便出宫放花灯。”
语气较真的仿佛拼命完成功课后,迫不及待朝人讨糖吃的孩子。
被自己的荒谬想法逗得莞尔一笑,沈沐出了屋去吩咐阿青准备马车;随后靖谙奉命进屋,将两叠奏折抱起准备带回宫去,同时问道,
“有几位大臣在御书房前参见,陛下是否要先回宫——”
“叫那些人明日再来,”再抬头时萧繁已是双眸沉沉,再寻不道方才那般的一点影子,“孤今日谁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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