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沈沐还是犹豫着问出口;在他印象中萧繁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可青年自最开始便不曾对萧桓下过手,分明是威胁最大的亲兄弟,却连让萧桓离京这种最基本的要求都没有提过。
“大概吧,”萧繁没有否认应了下来,语气神色都很淡泊,“小时候在宫中,九弟是唯一不曾瞧不起孤的人。”
“起初念着他年纪小,离不开太后便没要求他离京,后来他在京城也一直是个闲散王爷,便由他去了。”
这番话说得通,况且在书中萧桓也确实做了一辈子的闲散王爷,就连膝下二子都同他一般醉心书画,后来索性连早朝都不去了。
百思不得其解,单凭萧桓能买通深得原身信任的王伯这一点,沈沐甚至猜测书中原身最后的死亡和九王脱不了干系。
“九弟上次对你出言不逊,孤已经警告过他,”萧繁来到他身边,从怀中拿出那枚茶花发簪,放在掌心里看了看,“若你对他有所不满,孤让他离开京城便是,楚家那边也依你想的来。”
沈沐抬眼轻笑一声,打趣道,“陛下这话说的,可不像是明君所言。”
“孤也没想过做明君,”两步走上前,萧繁拿着手中发簪在沈沐头上比量几下,然后取下原本的青玉簪,换上那只茶花发簪,“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就行。”
将发簪带好后青年往后退了两步,眯着眼双手抱胸看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点点头,“孤一直觉得茶花很适合你。”
想起那时自己不顾逾越也要给萧繁带头簪的场景,沈沐狡黠一笑,朝人招招手道,“第一次去田婆婆家时,你是不是已经不怀好意了。”
青年毫不迟疑地点点头走上前,沈沐摆手让他弯腰,等人靠近后便环住他的脖子,想着前两日萧繁揣着明白装糊涂,便不解气地在青年耳垂处张口轻轻一咬,幽幽挑衅道,
“那你倒是挺能忍的。”
萧繁黑眸一闪,直接附身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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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口挑衅的代价比沈沐想的高了太多。
直到两人坐马车赶回京城、将萧繁安稳送回皇宫再折回王府时,沈沐觉得自己左半边腰痛的都直不起来。
那竹条做的藤椅也太不经用,几乎是萧繁扑来压在他身上的同一瞬间,躺椅就发出一道尖锐声响,然后下一秒便不堪重负地从中断裂。
两人齐齐摔在地上的结果便是,摄政王闪了腰,国君睡了一夜地板。
此时天色尚早,沈沐打算回府后先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一下马车便在大门前见到等候多时的萧桓。
青年长身玉立袍服雪白,本是素淡办装扮,却因一双自带笑意的桃花眸,让他整个人多了分别样韵味。
只是天生笑眼此刻却无甚笑意,带了点冷意看着沈沐,拱手淡淡喊了句“摄政王”,语气倒是胸有成竹的镇定。
冷冷瞥了萧桓一眼,沈沐只当没看见便跨过大门,不请自来的青年紧随其后也并未开口,只等人随他一同进了前厅后,沈沐才同阿青道,
“去把王伯喊来。”
瞳孔一滞,欣赏着萧桓瞬间一白的面色,沈沐勾唇一笑,拿起下人递上来的暖茶,轻抿一口,“怎么,要见到老熟人,九王爷心里紧张了?”
“还是说,开始怀疑你见过的那些信,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男人身形清瘦口吻清淡,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笑意,而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萧桓心中一凉。
来时胜券在握的自信无影无踪,青年甚至忘了坐下,直愣愣地站在前厅中央,看着王伯被不知何处出现的护卫押上来,突然反应过来,面露愠色怒声道,
“所以你一开始便知道王伯是我的人,那你这段时日戏弄本王,可是觉得有趣?!”
“自然十分有趣,不然九王爷以为,本王为何会将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抬起眼皮懒懒看了萧桓一眼,沈沐心中庆幸自己早先在暗中叫阿青将护卫召回,若不是如此,又不知道萧桓会不会在他这里闹上一番。
被人反扣着双手压上来,王伯自知身份败露,再见沈沐时面色苍白浑身发颤,哆哆嗦嗦地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桓,”沈沐腰上疼得紧,不想再和萧桓多费口舌,“本王警告过你不要好奇心太重。”
将阿青受他吩咐从房中拿出的军火明细记录册丢在地上,沈沐淡淡道,“捡起来。”
这番羞辱宛如在青年脸上甩了狠狠一巴掌,萧桓铁青着脸瞪了沈沐一眼,垂眸看了眼记录册上的“军火”二字后,咬咬牙紧闭着眼,最终还是弯腰将其捡起来。
欣赏着青年脸色彻底一片灰白,沈沐心中毫无波澜,只想让萧桓快点离开此地,又抿了口茶润润嗓子,凉声道,
“与其浪费时间在本王身边安插眼线,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洗脱你自己的嫌疑。”
之见萧桓宛如困兽之斗般,恶狠狠却毫无办法地盯了沈沐很久,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声来:
“从前的摄政王与陛下针锋相对,如今你不仅频频示好,还毫无缘由的自断退路;你能骗的了陛下却骗不了我,本王绝不信你别无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