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们彼此交换解题的思路,互相分享可能会考到的难题,在一道题延伸出的两个岔路口上互不相让的争执……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六个人简直亲密得像是同胞的兄弟姐妹。
而在这样频繁的日常接触之下,每个人的个性也同时暴露无疑。
在本届的国家队里,学生和教练之间,一直都流传着一个环环相扣的笑话。
笑话的具体出处已经不可考,反正哪一环是由谁编的,大家都心里有数。
问:诸梦、叶千盈以及戴修正在讨论题目,请问此时的教室里究竟有几个人?
答:四个人,因为窗台上有盆盆栽,那是寇承载。
又问:诸梦、叶千盈以及戴修正在讨论题目,请问此时的教室里究竟有几个人?
答:五个人,因为除了窗台摆了一盆盆栽外,还有一张凳子上摆放着一个尖叫鸡。
再问:诸梦、叶千盈以及戴修正在讨论题目,请问此时的教室里究竟有几个人?
答:六个人,仔细观察啊,角落里还有个点播台呢,那不是沈瀚音是谁。
最后的终极一问——诸梦、叶千盈以及戴修正在讨论题目,请问此时的教室里究竟有几个人?
答:五个人。叶千盈、诸梦、管洪章、沈瀚音还有寇承载。你为什么没有戴修?因为颜狗不算人。
听了这个笑话以后,国家队的教练们,不由得陷入了一段意味深长的漫长沉默。
三分钟后,终于有个最亲近的教练,对着他们说了实话。
“一般来说,聪明孩子里多怪胎,我们都习惯了。”那个教练十分殷切地看着他们:“但是你们呢,绝对是我们教过的最奇形怪状的一届啦。”
全体国家队队员:“……”
通过笑话里的第一个问题,我们完全可以知道,寇承载通常会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现身。
所以一看戴修说寇承载这次不和他们一起吃饭,叶千盈就十分习以为常地敲打了一个问题发过去。
叶千盈:你是在哪儿发现他的?
戴修:他在楼下的花坛里,要不是他带着口罩,我路过的时候就真要差点把他错过去了。
叶千盈:“……”
她就知道。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中午的日头堪称毒辣,就算是什么也不干,光站在太阳底下,也够人汗流浃背。
但是寇承载却不知何时养成了蹲在太阳底下思考的习惯,而且动不动就混进花坛里。
他的这番表现,让队里的其他五个小伙伴凑在一起好好交流了一番,并且怀疑寇承载获得营养的方式,很可能是来源于光合作用。
……
五个人一起到达了酒店食堂。
这一届的imo是由华国承办,大家不用很累很麻烦就能来参加比赛,倒是省了队里两个人办签证和护照的工夫。
按照惯例,酒店已经被本届imo的组委会包场,所以餐厅里的身影大多都是少男少女,全部都是来参加这次比赛的选手。
在白种人里,也同样混迹着许多黄皮肤的面孔。
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国家队的人已经习惯了——黄皮肤的学生不一定就来自东亚代表队。
有时候,单看他们的气质和姿势就知道,他们都是华裔,是代表a国、c国、u国等国家来参赛的。
之前教练在提到他们这次对手的时候,也大概科普过,一般来说,在那几只强国队的队伍里,往往会混着一个或者两个特征熟悉的面孔。
“华裔嘛。”教练冲着有点紧张的国家队员们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带着种“你懂得”的满满骄傲:“我们勤奋,而且天生就擅长学习。”
不管教练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只是开个玩笑,大家都因为这句话而放松下来了。
穿梭在说着各种语言的同龄人之间,国家队的五人已经面无异色,对于这一幕完全习惯了。
他们昨天又是聚在教练的房间里,研究题一直到十二点才回房间,夜宵没吃,本来就饿透了。早上的时候领队开会,早饭也只是草草垫了一口。
现在能吃上一天里最丰盛的一顿午饭,大家基本上都胃口大开,除了食物和数学题之外,大脑里再想不到其他的。
众所周知,华国一向在吃上很下功夫。
而在对外形象上,华国也是同样的在意。
由于这次的比赛是国际性比赛的缘故,主办方特意聘请了几个国外的厨师,保证能做出合乎大部分国家参赛队员和领队口味的饭菜,为学生们提供好后勤保障工作。
可以说,在“吃”的后勤保障方面这么在意的,一般除了华国之外,也没有第二个国家了。
当然,这也顺便喂肥了国家队的几个队员。
诸梦一边往自己的盘子填一种r国的特色炒饭,一边和叶千盈闲聊。
“凝凝之前和我说,上一届在a国办的imo,一天三顿的主食都是鸡肉卷、汉堡、披萨、薯条、鸡块和可乐。”
尽管诸梦的语气从来波澜不惊,但是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只要预设一下那样的场景,便简直要感到不寒而栗。
太可怕了,这种食谱哪有天天吃的。
“幸好是在国内办的。”叶千盈也同样分享了一个小八卦:“据说上上届的时候,那个刘姓的学长就是因为水土不服,吐了好几天,所以上场的时候只拿了个银牌。”
诸梦点了点头,表情很是严肃。
“明白了。就是把肺咳出来,我也会得金牌的。”
叶千盈:“……啊?还是别吧?”
正当两个女孩有说有笑地享受着午休时短暂的休憩时光时,她们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大声喧哗。
叶千盈下意识地转头一看,然后发现——
不对啊,中间被包围的那两个男生,是不是戴修和管洪章?
和诸梦对视一眼,叶千盈把自己的餐盘放下,匆匆挤进了人群里。
在被众人包围的最中心,管洪章和戴修明显和另一队学生无声对峙。
从他们的制服样式,以及胸口的吊牌来看,这几个学生,都是这次k国的国家队队员。
叶千盈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沈瀚音也在,便慢慢地挪了过去。
沈瀚音有点忧虑地皱眉观察着事态,对于身边人的来去完全没有反应,直到叶千盈小幅度地捅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叶千盈用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
沈瀚音言简意赅:“他们拦住管洪章,然后嘲笑他。”
叶千盈:“……”懂了,绝对是因为管洪章的长相。
一般来说,看到管洪章想笑,那是比较正常的反应。
但笑笑可以,拦住人不让走,而且还当面进行嘲笑,这就实在过分了吧。
有时候在国家队内部,也会彼此开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那是因为大家都是“内人”。他们自己的朋友,怎么会有给“外人”说的道理?!
“然后戴修就生气了……你看,现在他抓着那几个学生,不道歉不让走。”
从表情上看,k国的学生显然是不打算道歉的。
其中一个学生,显然是懂一点华国语,他推开几个队友站出来,用十分僵硬古怪的华国语对戴修狡辩。
“你,懂k语吗?我们说,什么,你不懂。你在无理取闹!”
最后的这句成语说得相当顺畅,连诸梦听了以后都面露惊色。
戴修就更是无声地捏紧了拳头。
正当叶千盈想要站出去的时候,戴修突然开口了。
这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的标配暖男,居然一张口就是粗鄙之语。叶千盈刚刚迈出一步,就差点被戴修的开场白噎了个大劈叉。
她没听错,那句英语确实是f打头,是吧?
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里,叶千盈听着自己的小伙伴充分地发挥了语言才能,分别用英语的f打头,德语的a打头,日语的“八嘎”打头,以及俄语的“п”打头,对几个k国人充分进行了一番从头到脚的问候。
精通数门外语的叶千盈,此时已经完全听傻了。
而餐厅里的其他人,他们或许听不懂戴修究竟在说什么,但他们至少能够听懂自己本国人的语言吧。
一语通则百语通,何况fuck更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
几个k国队员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受辱的神色。
他们在过程中也想还击几句,但在戴修各国语言随意穿插切换的炫技之下,竟然生生没找到任何一个切口的机会。
以密不透风的速率骂了三四分钟,戴修才将将喘了一口气。他回过头,看到沈瀚音和叶千盈,顿时就双眼一亮。
“你们有人懂k语吗?”
叶千盈:“……”你就不能挑个西半球的语言问吗。
“好吧,没人懂。”戴修耸耸肩,丝毫不怂地转过脸去,对着几个已经被他喷傻的k国队员用英语说道: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参与imo比赛。虽然你们听不懂我刚刚在说什么,但我相信你们不会误会的,我在有礼貌的和你们问好,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这句话后,他扯着管洪章,高高的扬着头,就是管洪章平时昂头的那种弧度,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围观的人群。
人群自发地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大部分人还没从戴修那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里缓过神来,让路的时候连眼神都是麻木的。
叶千盈和诸梦饭也不吃了,小步跟上。
五个人一起走到了餐厅之外,叶千盈这才喃喃感慨:“你用了十五种语言?”
戴修明显有点意外:“啊?你都听懂了啊。”
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在漂亮小姐姐面前做了什么,他瞬间低下头去,脸一下子就红了。
沈瀚音听了叶千盈的讲解后,也为此很是震惊:“你怎么会这么多的语言?”
“我根本不会这些语言,我只是会骂人。”戴修的语气非常沉痛:“你们多了解一下你们就懂了,反正无论任何一门语言,最容易学的那部分就是脏话。”
叶千盈:“……”
作为事主的管洪章有点别扭地哼了一声:“下次你别管。反正我听不懂k国话,又已经习惯了。”
戴修翻了个白眼:“那请你下次对上他们的时候,拿出我用尖叫鸡玩消消乐时的气势好吗?”
管洪章勃然大怒:“什么,你竟然还好意思说?”
戴修开始pupupu地抖动嘴唇,眼神四处挪移:“那肯定……诶!你放手!停,停……要被你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