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可是,魏家就这么一个亲人了,让我如何硬下心?”
“要我说,就该尽快给她安排一门亲事,嫁个如意郎君,表姑娘也就收心了。”
就算不收心,那也是去夫家折腾,跟将军府再无关系。
这话确实提醒了魏氏。
她喝了口燕窝,说:“给咏儿写信,也别中秋了,下月就回来。”
草果倏地拔高嗓门:“您还没死心呢?又要让那个小白莲嫁给二郎君?”
“说得什么胡话。”魏氏白了她一眼,“咏儿向来主意多,把他叫回来我也有个商量的人。”
草果拍拍胸口,差点吓死。
魏氏骂了他两句,催着她去给狄咏写信。她自己不识字,府里的家书向来是草果代笔。
魏氏总共生了五个儿子,幼子早夭,如今剩下四个。最大的二十五,最小的十六岁,都在边关。
当年老二狄咏生下来将将一周岁就生了老三,魏氏顾不过来,是草果一把屎一把尿把老二狄咏带大的。
狄咏在几个兄弟中最聪明、最得狄青喜欢,向来是草果的骄傲。她宁可狄咏娶个知礼又孝顺的小家碧玉,也不要娶矫情又自大的范萱儿。幸亏当年议亲时小魏氏没瞧上狄咏,草果躲在被子里偷笑了好几天。
每次给狄咏写信,草果就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婆似的,洋洋洒洒写上一大张。
这回要写得更多,除了吐槽范萱儿,还说起了司南和火锅店。
整整写了四五页,这才在最后加了一句:“家里没什么事,千万别急着回来。”
半月之后,洛水河畔。
一青衫郎君驾着骏马,手臂高扬,挥舞着手中的套索,追逐一群健壮的野马。
骏马在马群中冲撞,越过了一匹又一匹,郎君神情专注,目光牢牢地盯着为首的马王。
那是一匹年轻的小马,看样子刚刚当上头领不久,还不太懂得怎样领导马群,不然也不会没头没脑地闯入西北军驻地。
郎君并不急,耐心地等着机会。
脚下是潮湿的滩涂,再往前,河水略显急促,马王有一瞬间的迟疑。
就是现在!
郎君手臂一挥,绳索飞甩出去,好巧不巧套在了马王颈上。
马王双蹄高扬,怒而长嘶。
郎君不急不慌,紧紧握着绳索,飞快靠近。
两马并驾之时,只见他双臂一撑,飞身跃起,落到马王背上。
马王盛怒,一边四处冲撞,一边尥着蹄子,试图把他甩下去。
郎君伏下身,修长的腿紧紧夹着马腹,上身尽量压低,一只手紧紧抓着鬃毛,另一只手耐心地拍抚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年轻的马王终于把自己折腾累了,同时确定,没办法把背上那个讨厌的两脚兽甩下去了,渐渐安静下来。
郎君扯着绳索,拨转马头,踢踢踏踏地跑回驻地。
人群响起一片欢呼。
小马王也扬着颈子长嘶一声。
在骂街。
郎君拍拍马脖子,眉眼飞扬,“大哥,你瞧这马怎么样,配不配得上小四的生辰礼?”
狄家大郎沉稳地点了点头,交给他一封家书,“草果姑姑写给你的,盖了红戳,想来有急事。”
“能有何急事?左右不过又被母亲气到了,找我诉苦。”虽嘴上这样说着,狄咏还是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将小马王交给亲随兵。
小兵目光热切地接过绳索,正要拍马屁,就被小马王扯了一把,瞬间摔了个狗啃泥。
众人一通笑。小马王得意了,一路小跑冲到狄咏身边,想要故技重施。没想到,被他灵活地躲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