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这就是牡丹。
不是牡丹不好,只是他欣赏不来这种冠绝群芳的艳色。
所以他也不喜欢这盆昆山夜光。
哪怕昆山夜光这品种的牡丹,它色泽不艳,花瓣通身似雪,盛开时如雪浪堆叠,夜色中又如月辉灯笼,堪称月下美人,花中绝色,秦狰也依旧爱不起来,所以这盆昆山夜光它开不开花,何时开花,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要好好地养着它,让它活着就够了。
只是想起梦中那位挚爱昆山夜光的“柳仙人”玉白指尖绽出雪色牡丹,他竟也有些期待他那盆小牡丹开花了。
想到这里,秦狰轻轻勾了下唇角,轻声道:“它的花期已经过了,得明年才会开花。”
他倒是真想见识见识,昆山夜光盛开时,是否真如他梦中所见,也如世人所赞叹那般——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没有人发现,在卧室中的那盆已经过了花期的昆山夜光,位于最上端的枝杈中,缓缓地长出了一朵花蕾。
可那朵花蕾实在太小了,被裹在翠绿色的花萼中,不见丁点雪色,所以就算凑近了瞧,旁人也只会以为那是一片新生出的嫩叶,不会多想。
就连柳寻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了朵花蕾。
他这一修炼就入定了,始终在识海中打坐冥想,看不到本体之外的任何景象,除非此时有人大伤他的本体,否则柳寻笙不会醒来——在入定结束之前。
修行本来就是逆天而行之事,他的花期已过,如今在非花期的时季再发花蕾,就是逆天而为,所以柳寻笙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化形了。
在入定时,柳寻笙感觉自己像是遨游在天际的神仙一般,身体轻盈,衣袂翩跹,横跨千年时光回到了最初他得仙气而开神志的地方。
那里似乎是一家客栈,客栈的老板是只树妖,喜欢花花草草,便种了他在客栈中栽养,后来偶沾得一位紫衣仙人一缕的仙气,他便懵懵懂懂有了自己的思想。
客栈中多得是开了灵智的妖物,比如那对教他唱歌的蛮蛮,高冷却很温柔的狐仙公子漠尘,还有一只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的异兽。
它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狰”吧,就和它发出的声音一样,也和秦先生的名字一样。
再后来,柳寻笙能看到便是一片炽热刺目的红。
这股红带着滚烫的热意,将他吞没,叫他在火海地狱中饱受煎熬,这样的痛苦,比他在阳光底下暴晒更甚千倍万倍,柳寻笙熬不住痛楚,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秦先生……”
秦狰接到范阿姨的电话时有些惊诧。
因为在这通电话被接起之前,范阿姨已经打了给他十几个电话,但因为他在开会,所以都没接到。而电话才通,范阿姨就无措慌乱地叫了他一句“秦先生”,随后便磕磕巴巴地讲不出话。
“怎么了范姨?”秦狰问她,“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范阿姨踌躇道:“……是的,家里出了点事。”
其实是秦狰的花出了事,还是那盆昆山夜光,可这事实在诡异,范阿姨也不知道要怎么和秦狰解释。
上次秦狰出差也是,谁能想到岺城忽然下起了暴雨,空气潮湿得差点叫小牡丹被泡烂了根;这次岺城没有连绵几日暴雨,范阿姨也没给小牡丹多浇水,一切按秦狰离开岺城时叮嘱的那样去照顾小牡丹。
结果还是出现了问题。
且这次问题,比以往要更加严重。
秦狰也知道家里能叫范阿姨这样惊慌的,只会与他的花有关。
不等范阿姨再开口继续说话,秦狰便下意识地问她:“是我那盆牡丹出了事吗?”
秦狰自己都没发觉,以前他第一个问的,一定是他那盆的春剑兰,但这一回范阿姨没和他说是那盆花出了问题,他脑海中最担心的,居然是他向来都看不上眼的小牡丹。
第23章
这样细微的改变秦狰自己可能察觉不到,但是其他人,比如在秦狰身边工作了好几年的范阿姨,就能很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变化。
秦狰对她很好,她为秦狰工作的这几年里,就算有时她犯了一些错,秦狰也从来没有责骂过她半句话,正因为如此,范阿姨才会竭尽全力去做好秦狰叮嘱她的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