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柳寻笙话说到一半就怔住了,他抬眸望着秦狰,男人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瞧着颇为严肃的样子,瞥了他一眼后说:“不会破费的,也花不了多少钱。”
这句话里视金钱如粪土的不屑柳寻笙倒是感觉到了,但是他依旧没有说话,紧紧攥着吃冰粉芋圆用的调羹仰头凝望着秦狰。
男人见状双眉终于微微皱了下——难道他说话的语气真的很冷漠?
其实他“安慰”柳寻笙的第一句话说出口后,秦狰自己也有些觉得不太好,毕竟那听着着实不像是安慰人的话,可叫他说“笙笙没事的你想拍就拍,想穿什么就穿”这种毫无原则近乎哄骗的安慰话,他又说不出来,只能生硬地补了后面两句——但见小牡丹沉默不言的样子,秦狰感觉自己还是没把话说好。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声音:“演戏的话,等你化出正常的人形后,你要真能通过试镜,你就去演吧。”结果因为这样,反而有了种咬牙切齿、忍辱负重的意味,秦狰说完眉头皱得更紧了,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说呢。
然而小牡丹演技如果一直都是这么烂,那能让他通过试镜的导演肯定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小牡丹演技不行脸还是能看的,那他能通过试镜肯定是去拍那种只能看脸的电影,早就是烂片预定没救了,也不会因为小牡丹演技烂而变成烂上加烂。那演就演吧,至少不管拍的怎么样,他肯定都会尽养花主人职责,为小牡丹贡献一张票房的——如果那部电影能上映的话。
“秦先生,我真的不想穿啦。”柳寻笙这会儿闻言却是笑了出来,他觉得秦狰应该在安慰他的,虽然听着不太像,“大家现在都不穿那样的衣服了吧?如果我非要穿的话那岂不是很奇怪。”
“穿汉服就不会奇怪了。”秦狰顿了顿话音,“你想穿就穿,怕别人看就在家里穿。”
“那也没有我的尺寸吧?”
秦狰不假思索,直接道:“我找人给你订做。”
这下柳寻笙完全可以肯定,秦狰就是在哄他——都不是安慰了。
柳寻笙仔细回忆着他来到秦狰家里后的点点滴滴,好像他提出所有请求,男人到最后都没有不同意的。他越发觉得生活在秦狰别墅里的日子不比他以前在客栈时差,甚至要更好,毕竟起码在客栈里时,可没有人会像秦先生这样什么都顺着他的意思来。
“秦先生。”柳寻笙放下调羹,哒哒地跑到秦狰手边,又认真地说,“我法力已经恢复一些了,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可以报答你了。”
“我不急。”秦狰没把柳寻笙的话放在心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柳寻笙,确认这次柳寻笙手上没有油渍后放心了,和小牡丹说,“你还是先存点法力把你的人形化完吧。”
秦狰不在意,柳寻笙却很在乎,当下就决定了以后要减少自己玩手机的时间,多把时间用来修炼。
第二天牧鹤按时来到湖景别墅为秦狰做心理状态的复查。
他进书房后见窗台上只放着一盆春剑兰,没有上次那盆昆山夜光的影子,下意识地问了句:“咦,秦先生,您那盆昆山夜光已经送回沈先生那里养了吗?”
这是上次秦狰用来掩饰自己养了盆牡丹花的借口。
然而事实上他不仅还在继续养着那盆牡丹,还伺候的比以前精细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养一辈子也是有可能的。
秦狰沉默着,正想着自己是实话实说算了还是怎么着,就听牧鹤夸他道:“秦先生,你脸色看起来不错,最近睡眠应该很好了吧。”
“是,没有再继续做那个梦了。”秦狰说。
牧鹤又问他:“那你梦里的那个少年还继续出现吗?”
“他还是在的。”提及柳寻笙,秦狰扯了下唇角,“不过你说的对,他并不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
而是一朵真实存在的花妖。
现在可能正在书房隔壁玩手机呢。
其实这个答案比少年是他分裂出来的人格还要惊世骇俗,秦狰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或许他所看到的那个还没巴掌大的柳寻笙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他的幻觉。
但他觉得和柳寻笙待在一起很舒服,就算每天伺候他像伺候小祖宗一样,他也不嫌烦,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以前从来没有过,所以就算是幻觉,他也不想再治了。
牧鹤作为他的心理医生,为他治疗已经差不多有四年了,牧鹤重点会问的那几个问题秦狰再了解不过,因此不等牧鹤开口,他就说:“我没有再失眠,也没有出现幻觉幻听的情况,情绪特别低落或是格外兴奋的情况也没有。”
牧鹤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像是在劝说,又像是在蛊惑秦铮说实话:“秦先生,是真的没有吗?”
秦狰回望着他的双目,肯定:“是。”
牧鹤在确定秦狰有没有在说谎,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前例——瞒着他不肯吐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情况。不过秦铮现在的状态看上去是真的很好,只要没有被别的特定因素刺激到,这样的稳定还能持续很久。
“那就好。”牧鹤点着头,起身收拾病历本,“我是由衷地希望,我每一个病人都能彻底痊愈,让我失业。”
秦狰与他道谢:“谢谢你,牧医生。”
牧鹤笑道:“不客气不客气,我觉得我们有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面了。”
秦狰刚把牧鹤送到别墅门口,他们就瞧见一辆红车的跑车倏地在路边停下,随后沈听弦打开车门,脚还没落到地上他就大叫着秦狰的名字:“老秦,咱们发小多年你就这样对我啊?收了我一百万竟然都不回我消息!”
秦狰把别墅的大门打开,让牧鹤出去,同时也让沈听弦能够进来。
沈听弦本来还想骂秦狰两句呢,看见牧鹤居然在,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笑着对牧鹤说:“牧医生您也来了啊。”
牧鹤也笑了笑,说:“我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