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自己丢下艺人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听梁函推荐韩昀。
秦至简面无表情地回身从客厅走出去,踩着楼梯往上走。他起先带着火气,沉沉踏了几步,可他脚步越放越慢,直到停在了一半——梁函怎么还不跟上来?
他原地沉默等待,却听到楼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羽绒服在摩擦。
秦至简一顿,扭头又从楼梯上快步走了下来。
还好他反应快,梁函已经拿着手机穿着羽绒服,走到玄关处换鞋了。
秦至简只觉一口郁气逆血而上,直冲大脑,他强自克制,压着声问:“梁函,你去哪?”
梁函回头,脸色漠然:“出去走走,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秦至简终于还是把气发了出来,他近乎低吼地质问梁函,脑海里想起的,还有今天早晨,在他努力表明自己的专贞时,梁函说的那句“不关我的事”。
所以梁函对他表示自己专一无二的回应就是这个吗?他们之间今日难得的亲密,就是为了帮韩昀争取来大道经纪的机会?
梁函望着秦至简的眼神里有种莫名其妙的不解,他声音平静,平静得令秦至简更加气血翻涌,“我是一个人,我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事情,当然都只与我自己有关。我爸妈都不管我了,秦至简,你是什么人,是要把我囚禁在这里吗?”
秦至简矢口反驳:“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别管。”梁函径直把鞋子穿好,推门直接走了出去。
门打开的一瞬,凛冽的寒风呼啸涌入,但只是须臾,梁函把门重重甩上,想抽在秦至简脸上一巴掌一样。
把人留在原地。
秦至简在阿那亚买的是一个独栋的海边别墅,独享一片寂静的沙滩。
因为是冬夜,整个海滩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寂寥。没有人声鼎沸的夜间烧烤,没有星空下的唱歌与雀跃。
梁函往外走了几步,因为发现无处可去,最终只是站在了沙子里,一动不动的吹风。
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内疚感。
一边是因为他才出道的韩昀,是弟弟一样,朋友一样,对他有着不必言说的信任和期许,另一边却是秦至简,明明是没寄托什么感情的关系,但也不能纯粹说只有利益。更何况,梁函清楚地感觉到,秦至简待他和从前已经很不同了。
多了一些暧昧与关心,少了一些防备和顾忌。
梁函摸出手机,不太知道怎么向韩昀解释,他没有办法在秦至简面前再推进了。说得多了,秦至简就会像刚刚一样,误会他是拿两人的私人关系去胁迫他……虽然梁函也不明白秦至简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可他至少理解秦至简不愿意被利用的心情。
但让韩昀就这样不再挣扎地在行业里沉没下去,梁函又于心不忍。
如果当初不是他,韩昀也不会进入这个花花世界。
做一个普通人,从事一份平凡的工作,未必不会比现在更快乐。
梁函从兜里摸出烟盒,想点一根,却发现自己兜里的烟盒是空的。
他恍然想起,自己好像今天一整天都在抽秦至简的烟……秦至简还特地换成了他平时抽惯的那种口味更清淡一点的,所以梁函才始终没发觉。
他顿时情绪更复杂了。
沉默立着,海风刺骨,这种类似自虐的方式能让梁函感觉好受一些。
他正准备往海的方向再走近一点,突然听到身后一个试探地询问:“梁导?”
梁函吓一跳,循声在夜色里望去,是个穿着健身衣裤、头发凌乱的男人。
那人走得近了一些,梁函总算认出来,“啊……飞扬,你怎么……”
“我出来跑步。”沈飞扬穿得单薄,却大汗淋漓。大概是怕停下来会感冒,即便在说话,他也原地小幅度地跑动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不进去吗?还是没带钥匙?”
梁函有些尴尬地解释:“啊,不是,我……我出来透透气。”
“透气?”沈飞扬笑起来,“你不会是和我哥吵架了吧?”
还好夜色深,把梁函发红的面色完全隐藏。他尴尬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我和他吵什么架……”
沈飞扬也不揭穿,看了下腕表,轻松道:“正好我也跑完了,不然你去我家坐坐吧?我新装修的房子,还有家具没添,函哥你一看就是特别有品位的人,帮我把把关?”
“不了不了……不合适。”梁函推拒着,他顿时觉得有点进退两难,想掉头回秦至简的家,有些太快了,何况两个人确实是吵架了,梁函还想去找酒店开个房睡呢。但跟沈飞扬走肯定是不行的,对方是艺人,和自己交集也不深,这么晚去对方家里根本没话可说。
沈飞扬正想再邀请几句,却听身后脚步声响,一个男人幽幽开口:“沈飞扬,穿这么少站在风口上,你是擎等着感冒发烧,回北京带病开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