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昀电话里的语气也有些委屈,“就是说啊,而且我经纪人自己都买到回老家的机票了,她明天一早就走,我还得自己回北京……我刚刚没忍住还和她吵了一架,别提了。”
梁函缄默半晌,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没事,来我家过年也是一样的。那你哪天回北京?我开车去接你。”
“明天晚上。”韩昀叹气,“你给我发个家里定位,我自己打车过去吧,你别来接了。反正快过年了,我也没粉丝会来接机了,应该没什么麻烦。”
梁函轻笑了一声,“我是你的粉丝,我去给你接机,别愁眉苦脸了,航班信息记得发给我。”
虽然有梁函这么说,但韩昀挂电话的时候兴致依然不是很高。
梁函陪他微信又闲聊了几句,后面韩昀说经纪人喊他去录ID,梁函这才放下手机。
他刚弯腰把吸尘器捡起来,拿回墙壁壁挂上去充电,放在一旁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梁函以为还是韩昀,看都没看地接起来,“这么快就录完了?”
“……小函?”
梁函听到声音愣了下,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下上面显示着“秦至简”三个大字,片刻才讪讪回话:“啊,是我……不好意思,我刚以为是别人的电话。”
秦至简笑了笑,倒没介意,只是问:“你明天坐飞机还是坐火车回家?用不用我开车去送你?”
“不用不用不用……”梁函三连拒绝,有些心慌地搪塞,“别麻烦了,我自己打车走就行,你也好好准备过年吧。”
秦至简语气轻松,“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主要是正好也答应送小跃去火车站,然后再去机场接我父母,顺路可以捎你的。”
梁函坚持:“真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秦至简沉默片刻,只能说:“那好吧,你顺利到家再和我说一声,别让我担心。”
梁函握着手机,不知为什么,有点接不上秦至简的话,只能很虚假地赔笑几声。秦至简似乎听出他的不自在,问道:“怎么?你在忙?”
“我……对,我收拾家里呢。”梁函迟钝地回答,却转瞬编出了一个完美借口,“我行李也还没收拾呢,不能和你聊了,等我回头回北京咱们再约吧!”
秦至简难得不纠缠,很痛快地说:“好,那你忙你的,提前给你拜年,也替我问你父母好。”
梁函很快按了电话,站在空荡荡的家里,心里一片索然。
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他家里三个小孩,他原本是父母最疼爱的老幺,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后来因为和郑柯临恋爱,他在家里试图出柜,父母兄姐都不理解,最后直接要和他断绝关系。那时候他和郑柯临刚确认关系半年多,是真的热恋与深爱。
本以为就算背井离乡也没关系,摄影师在行业里收入不菲,郑柯临当时已小有名气,他们两个人经济来源不成问题,梁函是很有底气脱离家庭的。
虽然现在梁函过得也很不错,收入可观,在北京虽然还没能买上房,但再奋斗几年,扎根下来似乎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他确实很久没见过父母了。
原本他还有大姐的微信,后来有一次姐姐偷偷到剧组来探班他,不知为什么和郑柯临吵了起来,姐姐说话兴许难听了些,但郑柯临也不遑多让,姐姐一怒之下把梁函也拉黑了。
他与家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父母膝下儿女成双,似乎真的不太在意没有他。于兄姐而言他的离开就更无所谓了,小时候父母偏心他,艺术生学费很贵,父母还是咬牙供他上了,哥哥姐姐嘴上不说,但心里未必是没有埋怨的。
他的出走,反倒是对家人的成全。
梁函没法责怪任何人,选择和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年轻的时候太不懂事,对爱情一无所知,也对生活一无所知。
翌日,秦至简和小跃一起去给客户送了礼,然后开车送对方去高铁站。
年关拜访的客户多,秦至简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也尽量把手里的人脉和资源匀给下面的执行经纪,希望底下人能维护好关系,早日独当一面。
辛苦了一整年,总算放假能回家。今年段林秋事业上升,小跃拿到的奖金也不少。照理说,他应该高兴,可坐在秦至简的副驾驶上,小跃明显眉头不展,若有所思。
秦至简平日固然严厉,但他有自己的分寸,这一年每个假期都可以压着大家加班,唯独春节,总还是要让员工舒心过完的。见小跃这幅表情,秦至简不免宽慰道:“好了,有什么事都先放下别想了,过年给自己买点好东西,你带段林秋,回老家应该很能扬眉吐气了,相亲局上保证战无不胜,高兴点吧。”
小跃听出老板是故意这么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哥,感觉今年的业绩都是你帮我带的……我也没给你帮上什么忙,明年我一定加油,不让你操心了。”
秦至简笑了笑,“你也别心事那么重,公司哪个艺人不是我带出来的?谁的戏我背后没使劲?你进步很大了。”
“但我感觉林秋对我一直也不太满意,就前几天,你让我去和他对的那几个商务,他不是都说没兴趣么。”小跃在艺人那里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心情低落,“哥,要不然,明年你给我换个艺人带吧,我带新人也可以。”
秦至简把车开到北京南站下客区,拉起手刹才拍了拍小跃肩膀,“快过年了,艺人心思不在工作上很正常。而且都是小活儿,给的title不好看,林秋确实有可能看不上眼,和你没什么关系。行了,别想了,下车吧,回家问父母好。”
目送小跃进了南站,秦至简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