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寂盯着面前这张存在久远记忆里的脸，笑了笑，转头对嫚尧说道，“看来，这只凤太臭了，吃不了。”
凤烛苍冷笑一声，余光正好扫到了嫚尧，那一瞬间，身体僵直了一瞬，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只是当他看清楚了嫚尧的脸，才是又松了口气。
“你的妖力都被耗完了，还在这口出狂言，当初你这只恶畜出生时，我就该把你剁碎了喂狗！”
凤烛苍盯着幽寂的那幅完美的身躯，浑浊的凤眼里是势在必得。
第50章
赤凤是最高贵的。
什么朱雀，什么荧惑神君，统统都是狗屁！
不过就是一只侥幸拥有好灵体的恶畜罢了，这只恶畜的身躯，倒是十分适合他。
凤烛苍的视线环过嫚尧，万归，白晏，最后又落回在幽寂身上，刚才趁着幽寂和那位玉离仙君缠斗之时，他躲在下面蚕食了不少尸物，力量大增。
“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我对手，幽寂，你若是主动献出你的身体，我便将他们都放了，否则，哼！”
他的容颜看着依旧年轻，可苍老的声音，浑浊的眼睛，还有周身散发出的枯朽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却是和从前记忆中的样子重合了。
幽寂眯了眼睛，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显得残狞暴戾，他回头替嫚尧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将她耳边的碎发夹到脑后。
“在这等我。”
嫚尧的眉头都皱紧了，那明显是只老尸物，尸气浓郁，刚才玉离来之前，幽寂就在地谷下面与他缠斗了，当时似乎就没有分出胜负。
而现在，幽寂刚才与玉离战过，妖力应当在那招九龙烈火放出来时就散得差不多了。
幽寂是什么意思，他要自己一个人对付那只老尸物？
她心里怎么想的，话就直接问了出来，幽寂听了，便笑了笑，说道，“对付这么一个早该腐烂的老东西，我一个人就够了。”
“何况，陈年旧账，只能我自己解决。”
白晏是想说话的，只是，还没开口，就看到妖皇陛下看过来的那一眼，瞬间乖乖闭上了嘴巴，什么都不敢再多说了。
万归双手环胸抱剑，没动，也没表示。
凤烛苍听到幽寂那句话，脸色越发幽沉冷酷，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镰刀，整个人狭裹着尸气就冲着幽寂飞扑过来。
那把镰刀上还挂着腐烂的尸骨，泛着黑色的红色的恶心的颜色。
幽寂看着他过来，就站在那儿没动，直到那把镰刀到了他面前，只差一寸就要割到他的时候，他的周身忽然就环起了许多翎羽。
那些翎羽带着浓郁的火灵元气息，赤金色，在灰夜里几乎能将这里照亮。
幽寂就站在中间，整个人都被赤金色的翎羽包裹着，荧淡温柔的光衬得他比起从前更美了几分。
嫚尧看着那些翎羽，想到了幽寂之前给她的那根金色的翎羽，是差不多的。
那把黑色狭裹着尸气的大镰刀在翎羽环绕住幽寂的时候忽然就顿住了。
凤烛苍忽然开始喘气，浑浊的眼珠瞪大了直直地看着环绕着幽寂飞舞着的翎羽，内心的渴望毫不掩饰地从那张快要腐朽的脸上露了出来。
幽寂的确是没什么妖力了，不过，如今的凤烛苍，当年赤凤一族的大长老，不过是烂尸一堆，那枯朽一般的身体最想要什么，他清楚。
“想要么？”
幽寂居高临下地站在那儿，玉润的手指轻轻捻起一片翎羽，那金色的满是火灵元的光充满诱惑。
凤烛苍太想要了，从前就想要，他忽然跪在地上，双手去捞环绕着幽寂的翎羽，可一片都捞不着。
他的眼底出现挣扎的神色，想要恢复神智清明，可没多时，还是会被内心此时最大的欲望给击溃。
他想要这些翎羽，这些充满火灵元的翎羽，能够令他力量大增的翎羽，这样，他就能成为赤凤族最厉害的了，这样，他对火灵元的掌控也将会是最厉害的。
幽寂缓缓地将一片翎羽飘到凤烛苍面前，此刻的嗓音极为阴沉，可听在凤烛苍的耳朵里却是蛊惑至极。
“想要就给你。”
嫚尧都被幽寂说这话的语气给惊着了，她从来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幽寂掌心里的那片赤金色的仿佛烧着的翎羽飞到了那只老尸物身上，直接种进了他黑色的羽毛中间。
然后，她便看到那老尸物浑身颤抖了一下，整个就变回了黑色散发着腐臭的巨大的凤鸟的，那片赤金色的翎羽开始烧起来。
一个火点迅疾地扩散了出去，很快就将这只黑色凤鸟包裹住。
凄惨的凤唳从地上传来，翻滚之间，碎骨不断地从火里现出来，又迅速被火光吞没。
幽寂周身环绕着的翎羽一点点消失，像是回到他体内，只有一根种在黑凤鸟身上的那一根，灼烈的火焰烧得对方根本没有还手能力。
甚至这火焰里，还有佛印的痕迹，就是这佛印痕迹压得这黑尸凤只能就这样被焚烧着。
嫚尧偏头看幽寂，见他的脸色是有些苍白的，
盯着面前那只黑凤的目光幽沉复杂，看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
凤唳之声连绵不绝，在这尸山古境里异常可怖。
像是这只黑凤还想再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断断续续咬出几个破碎的字眼，“你……知……耍。……我留在……这的吗？圣佛……身边……”
那些字眼太破碎了，含糊不清，此刻谁也不在意，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谁又会放在心上？
火焰足足烧了有半个时辰，那只在地上翻滚着的黑尸凤才是彻底烧成灰。
尸山古境的地上本就是黑乎乎的，各种碎骨和腐肉，所以，当他烧成了灰，便与这土地碎骨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地上只有一片赤金色的翎羽还在烧着，浓郁的火灵元气息。
幽寂伸手，将那片翎羽招到了掌心里，轻轻一握，那片翎羽也瞬间化作灰烟，消散在空气里，就像是他从前的过往，彻底地消散了。
“走吧，这尸山古境里应当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尸物了。”
幽寂收回手，偏头看嫚尧，苍白的脸上是令人心安的神色。
嫚尧却是看着他破碎了的红衣，还有红衣下面冒出鲜血的伤口，“先处理一下伤口。”
幽寂垂头看了一眼，伸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有些不在意，“没事，会自己修复好，缓一缓妖力恢复就好。”
嫚尧却很坚持，“先处理伤口。”
玉离的实力有多强，她就算没有真正挨上那一剑都是能想象得到，记忆中，在原著里他本就是上界仙君，只不过到了下界后境界压制了一下。
可尽管如此，他的境界依旧是超过这里所有人的，那万道气剑的伤害，光是想想那一幕，她便头皮发麻。
如果不是当时幽寂从高空摔落，中了那一招，若不是他那时没有力气再对付玉离，她想，就算她主动要把琼鲸骨挖出来，他一定也会阻止的。
他当时没阻止，一定是没有力气了。
伤到极重了。
他的脸色都苍白成这样了，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一般撑着，她不知道刚才那些翎羽是怎么放出来的，但是他身上是没多少妖气的。
幽寂想说些什么，但是对上嫚尧的眼睛，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垂下眼睛，任由她抓着自己到一边的枯树上坐下。
万归挠了挠头，酷脸依旧是十分酷，“我去前面视察一下有无尸物窥伺。”
白晏本来是想关心妖皇陛下几下的，可后面被万归扫了一眼，愣是挠着头也赶紧跟了上去。
周围很安静，大半的尸物是被凤烛苍吃掉了的，所以这里附近现在是没有尸物的。
除了天色灰暗了一些，环境差了一些，到处黑漆漆的，地上也都是尸骨，其他没什么不好的，安安静静的。
嫚尧坐在幽寂身边，伸手去拉他的衣服，却被他伸手握住，她抬眼看他。
灰夜里，他苍白的脸上有一丝不自然，但嫚尧看到了他发红的耳垂。
“我会轻点的，放心。”她忍不住心底簇生出一簇簇摇曳着的小花，小花随着春风吹啊吹的，心情都很好。
说完这句话后，她抬头就见幽寂的脸色越发不自然，便是又笑出了声。
白晏说，幽寂会将偷摸进他洞府里的女妖都踹飞，大概这方面真的是一张白纸。
嫚尧的手被松开了，她朝前靠近了一些，轻轻地将幽寂的衣服带子解开，然后将衣襟拉开，整个褪到了腰间。
幽寂浑身都是美的，精壮漂亮的肌肉，宽阔的肩膀，锁骨却十分纤细。
嫚尧此刻却顾不得欣赏他美丽的身体，目光落在他从锁骨下方一直到腹部的那些血洞伤口，大部分已经不再流血了，落在他玉白的肌肤上，看着十分可怖。
空气里很安静，嫚尧从自己随身带的小布袋里取出了一个瓷瓶，这还是当初从青山剑宗的任务堂里用灵石换的伤药。
很普通的伤药，可她此时就只有这个。
幽寂身上的伤口那么多，是肯定不够的。
嫚尧用指腹挑了一些出来，轻轻抹到他的伤口上，见他身体微颤了一下，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了。
“疼吗？”
幽寂浑身都要烧起来了，比他的烈火还要灼烫的温度从身体每一寸爆开。
他张了张唇，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哑着的嗓音只顺着嫚尧的话说道，“疼。”
嫚尧看着幽寂玉白的皮肤一点点发红，到最后，整个上半身都泛出一种粉色来，跟着他的身体都是僵硬的。
她迷惑了一下，心想疼
的这么耐不住了么？
这想法从脑子里一闪而逝后，她眨了眨眼，继续抹药。
从前她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太疼的话竟是会让浑身的皮肤都泛红的。
一个瓷瓶里的伤药，嫚尧省了又省，最后用手指刮干净了内壁，才是将幽寂上半身的伤口都抹上药。
“等出了尸山，到了人多的地方，要去买些伤药之类的用品。”
她说着，视线下垂，放到了幽寂的下半身，那万道剑气，也不可能只是伤到上半身啊，这……
幽寂一把拉上了衣服，将衣襟拉得严严实实的，“可以了，尧尧，可以了。”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难耐的情绪也都要克制不住了。
嫚尧的脑子一下轰的一下，后知后觉起来，忍不住脸也发烫起来，嘴里结巴着说道，“是……的，下半身没有、重要的器官，应该不会太……不好的。”
幽寂：“……”
嫚尧：“……我是说，上半身有五脏六腑，不及时处理的话不好……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