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路娜闻言,有些惊讶地把笔递交给秦瞿,“秦总您如果有机会,就麻烦转交给梁秘书一下了?”
秦瞿没说话,轻轻颔首。
他把笔拿在手里,便一点一点仔细地开始顺着上面纹路摩挲。
仿佛在对待什么极为珍贵的宝物。
……
路娜见状,心底莫名升起点疑惑。
在她的印象里,秦瞿是从来不会关心这些小事的。
但这些她也不敢当面问。
见没自己什么事,她鞠了个躬,默默准备退开。
就在这时,她瞥见了秦瞿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
只消一眼,她便将款式与记忆里的那一枚完美地重叠在了一块。
——她记得,上次她看见的梁枝手上的戒指,和这一款是同款。
心底的那一层隐藏多时的迷雾骤然被拨开,路娜强行抑制住自己心脏的狂跳,加快脚步退出了办公室。
她刚才,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
路娜离开后,秦瞿仍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上的笔。
这是刚结婚那会儿,他送梁枝的礼物之一。
自她收到后便一直用的都是这支笔,过去了这么久,笔身上甚至连一道划痕都没有,可想而知她用得有多珍惜。
可现在她却不要了,甚至让给了别人去用。
“……”
就连秦瞿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对梁枝留下的东西抱有那么大的执念。
——会是喜欢吗?
他几乎瞬间便将这个近乎荒唐的想法抛诸脑后。
怎么可能。
感情于他而言,是最为多余的东西。
他两根手指捏着笔,轻轻让它打了个转。
——也许只是不习惯而已。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门外路娜公式化的汇报传来:“秦总,外面有位姓应的小姐想要见您。”
秦瞿认识的姓“应”的不多,不用猜也能知道是谁来找。
他这才把笔放在一旁,淡声道:“让她进来。”
几分钟后。
门开,应晗摘掉挡住脸的大墨镜,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她似乎未被网络上的传言所影响,一双眸子温柔妩媚地望向秦瞿,十分熟络地坐到了他面前:“好久不见,阿瞿。”
“应小姐原来平时都是这么称呼我的?”秦瞿没有抬头,语气染上些许警告的意味。
应晗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小幅度掩唇,柔声道歉:“抱歉,我以为我们关系足够好了……”
秦瞿根本不吃这一套,掀了掀眼皮,“还没到那个程度,麻烦应小姐有自知之明。”
应晗尴尬地掀了掀唇,“你总是喜欢这样开玩笑……”
“你的父母还有什么事需要找我,麻烦直说,我现在很忙,”秦瞿不吃她这一套,冷淡以对,“老爷子的病情现在很稳定,也不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啊,是——”应晗一噎,张了张嘴,“我这次来没别的问题,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受网上那些事的影响?”
见秦瞿仍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笑了笑,接着说,“网友们都是这样,喜欢捕风捉影,不过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你发澄清了吗?”
应晗一怔:“什么?”
秦瞿仍未抬头,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我已经发了声明,应小姐你的呢?”
“我……”应晗卡壳许久,干巴巴地笑了声,“刚才太忙还没时间看,我晚点回去就发……”
她打开手机,上下翻了翻,像是不经意地把一个评论放到秦瞿面前:“你看,他们说我们很般配诶,你觉得呢?”
秦瞿耐心耗尽,抬头直直地望向应晗,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既然忙,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或者,你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先把这件事好好澄清一下,而不是发一些模棱两可的内容。”
“……”
许是这句话太过直白,切切实实戳到了应晗的痛处。
她把手机往桌上轻轻一扣,蹙着眉就连眼眶都红了几分。
美人弦然欲泣的模样本就惹人怜惜,配上微哽的声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
“秦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应晗说完这句,稍稍别开了眼,“我知道当年我出国给你造成的伤害很大,可那都已经过去了,况且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你也喜欢我,这还是别人后来才告诉我的,你要是早些说开,说不定我就不会走了……”
说到这里,她作势要去握住秦瞿的手:“阿瞿,这么多年我真的一直都还喜欢你,我都这么求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了?”
秦瞿避过她的手,向后靠了靠,声线极为冷静:“请自重,应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应晗不死心地打断他,“如果你真的对上一段婚姻满意,又怎么会离婚?你和梁枝结婚只是为了气我是不是?现在离婚了,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我真的不介意。”
第20章 . 余烬 “没资格。”
秦瞿被应晗哭得头疼, 背过身去,言简意赅,“可我介意。”
看不见应晗脸上浮现的裂痕,他话语中的强硬令人无法忽视:“我这段时间肯帮你安排你爷爷住院的事, 不过是看在当年老爷子于我有恩, 两相抵消, 麻烦应小姐不要再自作多情。”
“否则, 我会考虑与和盛解除合作。”
应晗呼吸一滞。
外界不清楚她家里的情况,她却不可能不知道。
和盛这些年开拓国外市场进度停滞不前,又由于缺乏打理,在国内也大不如前,已然站不稳脚跟, 能维持现状,大部分都归功于珩原的帮助。
若离了珩原,只会一落千丈。
从回国那天起,她的父母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同秦瞿打好关系。
却不想她心思愈发活络,与他的接触愈发变多,也就愈发在流言中迷失了自己, 从无数个细节自我发散,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她。
直至今日, 事实宛如一盆冷水猛地将她拍醒。
应晗挣扎地咬了下唇:“当年珩原起步的时候,和盛帮了你那么多,我没想到你会心狠到这个地步。”
“该还的已经够还了, 非得说的话,现在是和盛在亏欠。”秦瞿声线依旧平淡,“商场上没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说法,我也从不是个顾念私情的人。”
“况且, 就算商业联姻,你也不是我的最优选。”
这一番话丝毫不留情面,惹得应晗脸色又白了白。
“……”
一阵椅子移动的声音响起,接踵而至的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门一关,办公室再一次针落可闻。
秦瞿重新转过身,在目光触及之前那支钻石笔后,将其藏进了笔筒里。
他阖上眼,将眼前废弃的文件大力撕得粉碎。
——明明不爱,他却为什么做不到不在意。
又为什么在说出“最优选”三个字的时候,脑中仍不可避免地出现的是她的身影。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戒断这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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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瞿的低气压过盛,致使接下来一长段时间珩原都处在一种诡异的氛围里。
公司从上到下气氛都过分沉默安静,背地里常有不习惯的员工小声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无论怎样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远在江城的另一端,梁枝丝毫不受这些影响。
离开了秦瞿,她反而生活得更加悠哉。
入职当日。
负责人把梁枝带到了最里面的办公室门口,便静悄悄地离开。
梁枝站在原地,看着门口挂着的“yee”的铭牌,紧张得手心都有点冒着汗。
负责带她的人在她进来后便跟她说过,这位yee女士指明了要先见她一面,她甚至已经开始猜测,这是不是迟到的面试。
好在紧张归紧张,多年在职场累积出来的经验让她不至于失了形象。
定了定心神,她敲响办公室的门。
得到应允后,她开门进去。
女人站在办公桌前的落地窗前,手里捧着一杯花茶。
阳光有些晃眼,梁枝不敢往那边直视,眯了眯眼睛,便感觉到眼前光线暗了下来。
“不用那么拘谨。”
女人拉下了窗帘,转过身笑着看她,下颌轻抬,指向一旁的沙发:“坐吧。”
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