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好一切去了前厅接受八荒六道众仙朝拜时,便瞧见别鹤仙居那小小的厅堂之间的挤满了人。
她倒是奇怪,一大早上都不曾瞧见帝玦一眼。只是吃了他晨起时做好的桃花羹。
郁泉幽倒是询问过伶云,帝玦去了哪里。谁知这丫头像是收了他的贿赂一般,就是不肯说他去了哪里。
于是万般无奈下,她放弃了询问。
她被封为北阳雪府成元君的事情,果然没过两日,整个六界的人便全都知晓了。八荒六道送来的贺礼络绎不绝。
伶云光是收这些贺礼便已经收到手软。可更加关键的是,这一些没由来的人情日后还要一一还回去。
这挑选回礼的物品便已然让郁泉幽头大。幸好天帝爷爷赏赐了许多东西下来。她挑了一些同送来贺礼的人相同阶品符合的礼物回送回去便算是了事。
一场朝拜下来,只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坐僵了。
郁泉幽疲惫的坐在厅堂前的软榻上靠了许久。
她也没有想到,群仙朝拜一场她足足坐了两个时辰。于是这才明白天帝爷爷平日里接受众仙朝拜后上早朝的痛苦。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帝玦才匆匆从外面赶回来。
也不知是去了仙界还是凡间,他带着一身的雪回到了别鹤仙居。一进来还未曾同她说过几句话,便一头钻进了小厨房中,嚷嚷着要为她做饭。
郁泉幽跟着进了灶房,却又被他以各种理由挡在了外面,委实叫人生气。
于是她蹲在灶房的门口等了半宿的时光。隐隐约约之中闻到从灶房门前缝隙之中飘转出来的香气。倏然被吸引,只感觉肚里空荡荡的,一股饿意涌上心头。
许久,里面的人才将灶房的小木门打开。于是小房子里面飘然绝味的香气一鼓作气的涌了出来,十分绝妙。
郁泉幽拉住帝玦的衣袖道,“你做了什么?怎么这样香?”
帝玦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晓得你饿了,无须这般着急,叫伶云端去前厅。我们去前厅用膳吧?”
郁泉幽猛地点了点头,眼中发光,倒是一幅小馋猫的模样,看着让人发笑。
帝玦轻轻拉着郁泉幽朝着前厅走去。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前厅正坐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于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同着帝玦一起走进了前厅之中。打闹笑谈之间,便忽然瞧见原本冷冷清清的前厅之间竟然乌压压的坐了一片人。
身在八荒正准备接任帝君之位的莫念川正坐在桌前同一旁喝着酒的禾玉央唠唠叨叨的说着些什么。在他们的一旁坐着的是脸色有些苍白的陌离雪与月吟溪。
陌离雪的脸色极差,想来身体并未曾恢复,月吟溪细细的照料,虽然担忧,脸上的笑意却也是连绵不绝。
而正坐在前方紫檀小桌椅上的玉寒影正同顾淼清下着棋,一边下着一边斗嘴,倒是笑得开心。
不知何时,消失已久的凤鸣萝同紫茎也出现在了这里。
便是连官芸柔同沼临上仙也一同聚在此处。
她惊讶的盯着这些人,不知所措起来。
她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从前的人竟然都齐聚一堂。
这般和乐融融的情景让郁泉幽忍不住一阵鼻酸。
她朝着身边的帝玦看去,疑惑不解。却只见身边这厮浅浅一笑轻声说道,“一会儿还会有人来...”
郁泉幽愣了一愣,显然不晓得帝玦还将谁请了过来。
不一会儿的时间,伶云突然从前厅正门朝着她匆匆的冲了过来,急急忙忙的说道了一句,“主子...主子您些来,门口...门口....”
伶云喘着气,半天也没有说明白什么。
“门口怎么了?”
郁泉幽急急的问道。伶云张口欲言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最后无奈说了一句,“主子快些同我来吧。”
她一脸愣然的被伶云拉了过去,朝着别鹤仙居的外面走去。
郁泉幽正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有走到门前,便已经耳尖的听见了一阵熟悉的争吵声。
那熟悉至极的声音让郁泉幽浑身发麻起来。于是顿在原地,愣了好久,倏然冲了出去,站在门口便瞧见那一抹熟悉的赤红身影在同着一抹青墨色的身影无理取闹,不断争吵着。
她顿住了呼吸,惊喜的瞧着眼前的两人,然后向那么红色看去,惊呼一声道,“云歌!”
那赤红色的身影一颤,停住了争吵,转身朝着郁泉幽看去。
“云歌!”郁泉幽连声叫了几声,便朝着那娇小的身影扑了过去。眼泪旺旺,激动不已。
云歌本不想惊动郁泉幽,却没有想到还是将她引了出来。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郁泉幽朝着自己奔来。
郁泉幽将云歌一把抱住。
云歌半响沉默才肯唤了一声,“师姐...”
郁泉幽听着这一声唤,不知有多高兴。
这几个月里,她不知多少次去了她与云歌走散的地方寻了多少次。
郁泉幽紧紧抱着她,责怪了一句,“你这丫头到底这几日里去了哪里?可知道我寻你有多久?云歌...”
云歌耷拉着的双手有些不敢抱住她。良久,她轻轻抱住了郁泉幽,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云歌知道,她离开之后,郁泉幽同狐墨的关系定然降临到了冰点。她这位师姐也定然对于自己的离开感到愧疚难忍。
可她并没有任何后悔的感觉。如若不是她这一次出走,狐墨又怎么可能真的了解到她的想法,她的意愿?
只是,对于郁泉幽,她也有着愧疚之意。于是,此番见到了数月未曾见过的郁泉幽,顿时之间无话可说,也不知该如何从这样的境地下逃出。
她忽然明白为何狐墨会将她引到了这里,原来只是为了让她见一见郁泉幽。
难道只是为了让郁泉幽不伤心,才会那般装病来寻她出来么?
云歌苦笑一番,不由得自嘲起来,云歌啊云歌..你竟然到现在还对狐墨抱有一丝希望么?
她望着眼前这一座辉煌大气的居殿,倏然叹息一声。
她虽然决定隐遁于六界,可终究还是从各路人马中听到了些风声。晓得当年搅乱仙界的那位降雪仙子便就是当年的战神降雪殿下。这才晓得她的这位师姐竟然是万年前那位风采绝然的雪神。
等到郁泉幽恋恋不舍的放开云歌,却见这个丫头装作冷漠的样子,脸上并无多少欣喜之色。
云歌按照众仙朝拜的礼数同郁泉幽拜了一拜。这样的举动是故意同郁泉幽拉开距离。
看着眼前这般疏远的云歌,郁泉幽心中酸涩起来,双手渐渐垂了下去,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云歌...你现在这般讨厌我么?”
她轻轻问了一声。
云歌却并不作声,低下眸暗暗的握住了双拳。心一狠道,“回禀殿下,殿下乃为这九重天之上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小仙又怎么会讨厌您?殿下这般说当真是折煞小仙了。”
她有多客套,郁泉幽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般明显的故意疏远,她又怎么会不知晓。
眼前绯红色的身影并没有丝毫想要再与她亲近的样子。郁泉幽不由得挂上一丝苦涩,“云歌,就算你怨我,至少要同我说出来,也不必同我这般呕气...”
云歌是铁了心的同她这般,可便是她这般让郁泉幽更加的难过。
她难过的是,云歌并不肯同她多说一句。就算是骂她一顿也是好的。
可这个丫头宁愿自己找气受,也不愿意再同她扯上什么关系。
郁泉幽低下眸,失落至极。
这时,便忽然听见门口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知何时便已经站在郁泉幽身后的帝玦冲着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狐墨喊了一句,似乎是要将他唤进去。
微微愣神的狐墨瞧见帝玦的神情,便默默的点了点头,朝着别鹤仙居里面走去。
伶云也被帝玦拉了回去。
顿时间,那朱雀双阙的红漆大门前便只剩下了郁泉幽与云歌。
门前突然只剩他们二人,云歌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郁泉幽冲着她再唤了一声,“云歌。”
眼前的这丫头在所有人都离开了朱雀双阙前后露出了一丝丝无奈与落寞。
“师姐....对不起。”
她浅浅的说了一句,酸涩不已。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郁泉幽见她终于肯开口与自己说话,别提有多高兴。可见她第一句话便是一句对不起,她心中也不是滋味。
“我只是不想待在你和狐墨身边。看着他默默的为你付出。”云歌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低下头不想让郁泉幽瞧见她的神情。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介意这些。”郁泉幽点了点头,轻轻拉过云歌的手坐在了别鹤仙居的阶台上。
“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知晓,只是云歌....我终究希望你能够当面同我说清楚。这一件事压在我们心头并没有什么好处。云歌你若是要走,也总得放平了心中的所有心事在去潇潇洒洒的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