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寒光凌冽,杀意俱露:“魏军找过你?”
盛安安不答反问:“你知道吗?人在说谎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总会不自觉做一些小动作,你刚才全程一直在紧握着双手,这就是你说谎的表现。你没有告诉我真相,阿默。”
肖北双目赤红。
阿默!
他已经许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甚至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看着盛安安,从不敢置信到隐隐希望,也是短短的瞬间,然后他听到她冷冷道:“你如果只是想骗我,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
盛安安不想浪费时间,起身走了。
肖北猛然回神,追了出去,从身后紧紧抱住盛安安。
“你做什么,放开我!”盛安安身子僵硬,难以接受其他男人的拥抱,她很讨厌这样。
她用力踩了肖北一脚。
肖北似没有痛觉,出于对盛安安的尊重,他还是稍微放开了她,双手则死死抓住她的双肩,生怕她会消失不见。
他低着头看她,激动到语无伦次:“安安,你想起来了是不是?你想起来我了对不起,对不起!”
肖北一直在对不起。
盛安安不知道他对不起她什么,是刚才欺骗她,还是说以前的事?
她其实没想起来多少,但是肖北的谎言,实在错漏百出。
首先,收养他的夫妇,对他一点也不好,甚至可能在虐待他。
其次,他的容颜损毁,声带受伤,这可能是拐卖的时候受到的伤害,也可能是被收养之后,造成的。但是很奇怪,他是肖家单传的长孙子,拐走他的人,竟然不是图巨额的赎金,反而把他卖到乡下里,这很不合理。
盛安安想不明白,肖北说谎的地方太多,过去仍是扑朔迷离。
“你先放手再说。”盛安安吃了痛,肖北抓住她肩膀的手,很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肖北的情绪,明显激动到失控,盛安安才发现,他在发抖,似高兴,也似恐惧,甚至一点点流露出绝望。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像在等待她对他的最后判刑。
盛安安心口一窒,被他的悲伤氛围凝固。
“对不起,我弄痛你了。”肖北松开了手,低声道。
盛安安扶住自己的肩,没说话。
“我很高兴你还会再叫我的名字。”他难得露出英俊的笑容。
“我”盛安安迟疑道,“我没想起来多少,我只知道你叫阿默,你小时候不长这样子。”
肖北一愣。
他似乎也没想到,她只想到这些。
“还有呢?”
“没有了。”
盛安安摇摇头,她拒绝去想和肖北的关系。那是沈安安和他度过的时光,不是她。
“我们在一起过!”肖北急切道。
盛安安则冷静道:“我不能相信你,你刚刚编造了一个谎言,想要篡改我的记忆。我是想起来了,但我要是没想起来,我会因为你说的话,陷入苦恼和纠结。”
这是一个很自私的行为,再难听的话,盛安安也没有说了,肖北却能明白。
他沉默不解释。
时间越晚,阳光越灿烂明媚,衬得肖北的脸色越深沉。
“你到底想要什么?”盛安安看着他的眼睛,问得很认真。
这件事情,还是要和他说清楚。
如果是感情,她应该是给不起他了。
肖北还是不说话,他习惯了沉默,也不懂得表达,所以说谎的时候,才会第一时间让盛安安识破。
他看着她,似乎也知道她心里想法,故而没有说他仅仅只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第319章 装个跟踪器得了
盛安安一直在等肖北说话。
他已然没有说谎时的紧张,也不再激动发抖,他渐渐归于寂静,双目暗得没有一点光芒。
“小心点魏军。”肖北答非所问,“不要让他知道,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他会对我不利?”盛安安问他。
肖北颔首,没有解释原因。
魏军为什么会对她不利,他没说。为什么宁愿编造一个劣质的谎言欺骗她,也不肯告诉她真相,他也没说。
“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盛安安问他。
“我看到网络上对你的攻击,忍不住想看看你有没有事。”肖北说。
盛安安点点头,然后,她说:“顺便骗我一下?”
肖北再次沉默。
盛安安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似乎和陆行厉接触久了,有时候他的简单粗暴,反而是比较直接易懂的。
“看来你不会告诉我什么了。既然这样,我也勉强不了你,我先走了。”说罢,她转身就走。
肖北却叫住她:“安安。”
盛安安蓦然回首,一阵风扬起了她乌黑的青丝长发,似最上乘的绫罗绸缎,在阳光普照下,满头清辉点缀。
肖北眯起眼睛,想起从前的美好时光。
他笑了下。
盛安安突然感觉他心情变好。
他对她说:“我说的不全是假话,我们确实相爱过,如果没有意外,现在我们肯定还是在一起。”
言下之意,是意外将他们分开。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这句话,是盛安安替沈安安质问的。
肖北一愣。
盛安安的声音则收不住:“你回到肖家做回你的大少爷,恐怕早就忘记曾经的苦难吧?在你心中,沈安安不比你的好日子重要,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戏。”
肖北呼吸沉重,眼眶隐隐发红。
盛安安说的话很难听。
她认为肖北对沈安安,没几分真心。他刚刚说谎的行为,很让她反感。
“我找过你。”肖北声音嘶哑苦涩,“可是你不认识我了。”
盛安安蹙眉看着他。
“我的变化很大,你早就不记得有我这个人了。”他不知为何笑了下,眼泪却流了下来,“对不起,安安。”
肖北哭了,哭得隐忍。
不等盛安安有反应,肖北走向自己的车,就要离开。
盛安安挡住车门,不让他上车:“等等,你没有说清楚。”
肖北去掰她的手,轻轻一握:“安安,如果你想起来了,请你谨记,我还是阿默,我没有变过。如果你再也想不起来,我愿意以肖北的身份重新追求你。只要你愿意,我是谁都可以,其他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上了车。
盛安安看着他的车渐渐开远,仍在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谁都可以?亦或者,他根本谁都不是。
盛安安有种预感,当年的事情,沈安安也许知道全部真相,有人要灭口,不成想,沈安安命大,活了下来,却失忆了;肖北始终有事在隐瞒,可能和魏军脱不了关系。
他和魏军是什么关系?
他会和魏军联手害她吗?
盛安安想到这里,越想越心凉。
她以为只要沈家的事情一结束,她就能功成身退。不曾想,沈安安的过去,反而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剑,这把剑不知何时会落下来,要她的命,偏偏她还毫无头绪,无处下手。
但真到了自己头上,盛安安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盛安安一边散步,一边思考:害她的人,应该更怕她抖出一些秘密,她未必是处于劣势的。
想通之后,盛安安反而就不那么纠结了,片刻的功夫,心情就平复了下来,后来,她还买了早餐回去,打算再吃一点,她又饿了。
回到家后,陆行厉好像不在,盛安安以为他去了公司,多出的一份早餐,她先放冰箱里,然后打开热腾腾的豆浆盖子,喝了一口。
太淡了。
不够甜。
这还是让多加糖的甜度,盛安安摇摇头,自己动手加工,倒进牛奶锅里加糖再煮一遍,然后等放凉,她先去洗澡。
一开门,就看到陆行厉坐在床边,面部轮廓隐在阴影的暗处,房间的窗帘遮得密不透风,不透一点阳光。
盛安安吓一跳:“你干嘛吓人,在做什么?”
“你去哪了?”陆行厉阴恻恻反问。
“带小宝去吃早餐啊。”盛安安莫名其妙看了眼他说道。然后走去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照耀进来。
洒了一地暖暖的金辉,盛安安微微眯眼睛,眸子如晶莹的琉璃。
陆行厉紧紧看着她,一时看呆了。他回过神,问:“怎么去那么久?”
“我散个步还不行?”盛安安回头,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要不干脆在我身上装个跟踪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