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盛安安死后,他不止一次后悔没有救她。
那一刻野心吞噬他的心智,他的眼里只有利欲熏心的欲望,根本看不见盛安安的求救。
他知道机会来了,他等了那么久在她身边照顾那么久,不就是等一个可以完美解决她的机会吗?
他不会杀她,他的手不能沾上人命,他还有大好前程。只要盛安安死于非命,死在一个意外,他既无罪,又无需再对她负责。
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盛安安必须死。
他已经腻了当她千依百顺的哥哥。
他的阴暗面,就要藏不住了。
可是盛安安的死,并不能让盛霆北解脱。
他还是每天准时七点起来,习惯给她煮一杯热牛奶,习惯叫她起床练琴,去到新的城市,习惯先给她打听酒店附近,有没有评价高的甜品店。
她那么爱吃甜食,又不经饿,若不给她打听好,盛霆北总是担心她会饿晕过去。
她又很任性,想去的地方说走就走,也不给他时间安排,总是把他折磨到抓狂。
这时候,她就会在旁边,抱住大提琴娇娇的笑他,“别担心别担心,有你在呢,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你当然不担心,饿了就只会抓着我的手要吃的。”盛霆北摇头叹气,随即,他单膝落地,抓起她的小脚丫,给她穿上鞋子。
动作一气呵成,他已经习惯照顾她的起居生活,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岁月积累的,不止是盛安安对他的信任,还有他对她的习惯,原来早已不知不觉,深深融入他的血肉之中。
只要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盛安安的音容笑貌,没有一刻能停歇下来。
他们有过最美好的回忆。
他是后悔了。
又好像没什么后悔的。
他不爱盛安安,不是吗?
他从来都不爱她,不可能爱上她,一直是她一厢情愿。
盛霆北深深呼吸,而吸气间,心口痛楚蔓延,穿透四肢百骸。
他仓促的拿出一对蓝牙耳机,手指微微发抖,戴在耳边,按下开关的瞬间,盛安安清亮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是他偷录下来的,录了好几年的素材,所以盛安安明明已经死了,却没有人发现。
她仿佛又活了过来,让他也活了回来。
耳机这一段录音,是盛安安给他庆祝十八岁生日。
她要给他一个大惊喜,提前就做好准备。
“盛霆北,你快上来,我的发夹不见了。”
他假装没听到,她又叫了他好几声:“阿北,阿北,快上来啦。”
他终于无奈,移开脚步,上楼找她。
一进房间,昏暗的灯光骤然亮起,然后响起生日歌,空中彩带飘飘,盛安安捧着一个大蛋糕出现在他面前:“生日快乐!”
她的笑颜如花,盛霆北只觉得人比花娇,让他不敢直视。
“谢谢。”他很平静。
“你怎么没有一点惊喜的样子?”盛安安失望,“你早就猜到了?”
“嗯。”
“我明明已经那么保密了,是爸爸偷偷告诉你的吗?”
“不,是你不擅长说谎。”盛霆北一针见血。
盛安安心地纯洁,从小到大都学不来撒谎,一撒谎就会露出马脚,盛霆北太了解她了。
盛安安垂下纤弱的天鹅颈,一脸失落。
盛霆北见不得她委屈,当即道:“我出去再进来一次,这次我好好配合你。”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然后在门外倒数三声才开门进来。盛安安呆呆看他,看他一脸镇定自若的说:“啊,我吓到了。”
盛安安:“”
第564章 一招毒计
“你在做什么?演得一点都不像!”
“是吗?”
“是啊,好假。”
噗哧一声,不知道是谁先破功,他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笑声盎然,乐了好久,惊喜衍生成一个幼稚的闹剧,盛霆北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耳边是她唱生日歌的声音,甜美可人,像是含了蜜。
甜到他心里。
令人无限回味。
突然,她的声音断了,盛霆北猛然用力摁了几下,却依然无法回溯。
蓝牙耳机没电了,之前在飞机上一直在听,使用时长过久,续航不上。
盛霆北摘下耳机,紧紧捏在手里。
回神时,不知不觉已经流泪满面。
有一种悲伤,汹涌上心头,压都压不住,几乎逼死他。
盛霆北伸手捂住眼睛,不停的大口大口喘气,过了好久好久,差不到半夜,盛霆北才从盛安安的墓碑前起身离开。
他一身狼狈,手里拿着西装外套,白衬衫略脏,袖子挽起,露出他结实手臂,指缝间也沾满了泥土污迹;而他又面若寒霜,眼底血丝通红,有种瘆人的厉色。
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煞气重重,丧失了人性。
门口警卫看到他,都忍不住退后一步。
大半夜的,在墓园见到这种人,比见鬼还吓人。
太可怕了。
盛霆北走后,警卫看着他融入黑暗夜色的高大身影,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过几天,时苍在念希的朋友圈里,看到盛安安和陆行厉的婚纱照,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盛安安幸福的笑颜,让时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难以置信,看着一张张照片,心里堵得荒唐。
更荒唐的是,他已经接受她就是盛安安的事实。
在查证的这段日子里,时苍越查证越明白,世上不会有完全相似的两个人,如果有,那她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他需要和她谈谈。
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迫于无奈和陆行在一起。
她绝不是自愿的!
时苍打电话给盛安安时,她正在通话中,沈玉良先找到了她。
沈玉良如今,又再次重新振作起来。只因陆行厉对外界官宣了和沈安安的关系,沈玉良终于熬到头,能光明正大承认自己便是陆行厉的岳父。
这让他得到无数便利的好处。
之前对他爱答不理的资本家,现在一个个舔着脸找上门赔礼道歉,还主动提出合作,并承诺给予沈家占有大比例的利润。
这些见钱眼开的资本家,看重的不过是沈玉良背后的陆家。沈家根子再烂,但有陆行厉兜底,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精准,割点小肉,结交更大的资本,何乐而不为?
他们只当沈玉良是踏脚石。
沈玉良则把他们当大冤头。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同时,沈玉良还有更多的心思。
他买到小道消息,据说陆行厉要给沈安安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已经在紧密筹备中,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举行。他作为沈安安的亲生父亲,又是她仅有不多的亲人,不管怎么说,他于情于理都该出现。
陆家肯定要邀请他的。
只要他去了,从此他和陆行厉、陆家的关系捆绑在一起,他的好日子要来了。
沈玉良一直在等,等得焦心不已,始终没等来陆家的邀请函。
难道自己女儿再办婚礼,他作为亲生父亲还去不成了?
这成何体统!
沈玉良必定是要去的,他索性直接打电话给沈安安,主动提出这件事。
他语气低微,把自己放得很低,诚恳的哀求自己的女儿。他装出知错悔改的态度,声音带着哽咽:“安安啊,爸爸这段时间特别想念你,家里的孩子都散了,我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了,我真的想见你一面。”
盛安安不为所动,说:“可以啊,我明天就回国,只要你有心,真想见我一面没有多难吧?至于我的婚礼,你不必出现。”
“这怎么行?”沈玉良音量一提,很激动:“我得要亲眼看到你获得幸福,我才能放心。再说,你和陆行厉的婚礼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亲人都不邀请,陆家的人会怎么想你?他们会轻视你!”
“我必须要去,我们暂时放下过去的成见,这次我是真的只想为你好,我答应你,绝不给你生事惹麻烦。”
沈玉良连哄带骗,恨不得发下毒誓。
盛安安却不是好糊弄的。她冷漠道:“谁说我没有亲人去?我外婆会去,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不是。你从来没有真心养过我一天,沈如嫣才是你唯一的女儿,我不是。”
包括傅依依也不是。
盛安安扬言要跟沈玉良断绝关系。
这可把沈玉良气坏了。
他急得不行,又不敢发火,匆匆解释,结果盛安安一句话没听就挂断他电话。
沈玉良不肯放弃,又拨打过去,盛安安直接掐断通讯,之后还把手机关机了,这回沈玉良彻底联系不上她。
他大怒,怒得双目猩红。
为前段时间受到的憋屈,又为这段时间虚荣的妄想。
妄想被无情破碎后,沈玉良又跌回到现实,这些全是盛安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