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写。”凌无奇说着就把安乐往床边拽。
  “不行,明日复明日,这不是办法。”安乐说,“昨天已经忘记写日记了。”
  凌无奇冷冰冰地把那张写着结婚真高兴的纸拍到安乐面前。
  “呃,好吧……”安乐说,“但是每天都要写日记的,之前想必是就是因为在匪寨没空写,我才会忘记和你的婚约!”
  凌无奇:“……”那是因为我们根本就没婚约好吧。
  “我现在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记下来。”安乐坚定地说。
  凌无奇妥协了。
  他昨晚就看到屋子里藏了好多记事本,堆了满满一柜子,写得满满当当。他还没来得及看,想来这些应该就是安乐的日记了,大概跟他的随身记事本差不多。
  凌无奇拖了张椅子坐到安乐身边:“行,你写吧,我看着。”
  安乐:“呃,这个……”
  凌无奇挑了挑眉:“不给看吗?”
  “你要是真想看……”安乐看凌无奇态度坚决,只得硬着头皮,在他眼皮底下捉起笔开始写今天的日记:乙巳年七月十二日,晴。今天是与凌大哥新婚的第一天,十分开心。早饭仿佛没吃,该是起晚了的缘故。中午在张大爷家吃饼,下午去周大哥家喝了茶,又在王大婶家喝了水,还给牢里的赵大虎和罗小花送了结婚的红鸡蛋。赵罗二人在牢里住得挺好,希望刑部批文慢些到,可以让他俩多过几天温存日子。晚饭吃了义父做的红烧鱼和炒白菜,义父做饭手艺愈发好了。我还和凌大哥一起喝了酒。
  凌无奇:“……”这算什么日记啊喂!
  安乐转头看了看凌无奇脸色,又补上一句:“新婚第一天却整日在外头奔波,凌大哥仿佛不太高兴,我明天一定要好好陪陪他。”
  “就会说好听的。”凌无奇看到这句话脸色缓了缓,又道,“什么吃饼喝茶喝水,应该是砌墙补洞找猫吧,简直本末倒置。”
  安乐道:“凌大哥你有所不知,这是义父教我的‘联想记忆法’,比如这边写在张大爷家吃了饼,我回头看到这个就可以联想出他为什么会请我吃饼,然后就能记起修墙的事情……了吧。”
  “……”凌无奇随手翻了翻那堆写过的本子,从里面抽出一本两个月前的,随手指着一页问安乐,“这边,吴大哥请你吃了阳春面,你记得他为什么要请客吗?”
  “呃……不记得了,”安乐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展颜道,“多半是他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吧,吴大哥是我在平阳县的同僚,人很慷慨的!”
  凌无奇:“……”慷慨会只请吃阳春面?我看八成是你帮了人家什么忙转头就忘了吧!
  突然凌无奇心念一动,开始翻找更早的记事本,终于被他找到四个月前的那本。
  那是他第三次遇到安乐,在平阳县的街头,当时有个小贼摸了他的钱袋。小贼一靠近凌无奇就发现了,可他当时做了书生打扮,不太好直接将那小贼制服,正巧又看到安乐迎面走来了,于是顺水推舟,直接大喊“抓贼”。安乐追了那小贼五条街,凌无奇也跟了五条街,眼看着他将那贼制服,拿回钱袋,再将人押解去了衙门。他与安乐同行了一段,还闲聊了几句,还道安乐对自己有点印象,哪想到这人转头就忘……凌无奇看了一眼日记本,好嘛,关于那天的内容除了吃喝拉撒,就只一句“今日抓到一个当街行窃的小贼”,半句没提自己。
  凌无奇心中窝火,将那日记本前后胡乱翻了翻,乍一眼看到一条,顿时更不爽了:“这个呢,杨家嫂嫂送了你一双鞋?你连一顿饭都不肯吃人家的,为什么会收她的鞋?”
  安乐的神色忽地黯淡了:“这个我记得的,杨大哥也是我的同僚,公干的时候牺牲了。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帮他料理了后事,杨嫂嫂就把原本做给杨大哥的新鞋送我了。”
  凌无奇胡乱把那些本子收了,丢到一边,心说:我也是够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偏在这看什么破日记,无端端勾起小乐的伤心事。
  “过来。”凌无奇温柔地亲亲安乐的额头,拉起他的手去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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