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周是茗的声音,病床上姿态还尚且暧昧着的两个人都是周身一僵。
愣了两秒钟,霍清才回过神——她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周是茗看到这一幕,唇角微僵了半秒,可余光秒到周放忍神色几乎气到发黑,衬衫扣子已经全体解开半搭在精瘦的□□上,随着按捺不住的呼吸起伏时就又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办呀?”霍清压低了声音,凑近周放忍耳边烦人的继续撩拨他:“你要不要去洗手间里藏着,偷偷解决一下?”
毕竟穿着的是西装裤,有反应还是多多少少能看出来的。
周放忍压根不想理这个时候还要聊骚的女人,和在刀尖上跳舞有什么区别?
少年深吸一口气,飞快的单手撑着床板翻身下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霍清边笑吟吟的看着他边把身上的病号服扣子系好,同时不动声色的整理了头发,只是眼睛瞄到周放忍身上……她发现幸亏少年有个西装外套,穿上就看不出来什么了。
两个人动作都很快,穿好衣服后霍清就用眼神示意周放忍,可以回应依旧在外面不依不饶敲门的周是茗了。
周放忍抿了抿唇角,默不作声的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开…咦?”周是茗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呆呆地看着面前宛如从天而降的周放忍,慢了半拍的问:“阿忍?你怎么在这儿?”
“跟着团队来出差。”周放忍弯腰,接过周是茗大包小包拎过来的袋子——上面全是奢侈品的logo。
他侧身让自家姐姐进去,淡淡的解释:“老板生病了,来给她送饭。”
“叫什么老板呀。”霍清倚在床头,闻言便插嘴笑了:“叫姐姐就行。”
……
周放忍日常不想理她,干脆就不说话,结果反而还被周是茗怼了一下:“对啊,叫清清老板多见外,你可是自家人。”
她和霍清熟的要死口无遮拦,一点也没有料到自己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却颇有些‘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精准,一时间,霍清和周放忍表情都不自在了一瞬间。
幸好,周是茗什么都没发现。
这女人心大到漏风,一点也没品出来房间里诡异又暧昧的氛围,打趣了一句后就扑到霍清床前,搂着她大呼小叫:“靠,我就说你这不健康的作息就是作死,出个差还能把自己搞到医院里来,笨蛋。”
霍清:“……”
“你看。”随后周是茗又对周放忍招了招手,等他过来后献宝似的从他手里抢过袋子递到霍清面前:“瞧,给你抢的爱马仕限量款,就当是慰问病人了宝贝。”
霍清怔了怔,随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悠闲又复杂。
她拿过来袋子打开看了看,故作轻松地打趣:“就一个啊?你都欠我好几个包了。”
“知道了知道了。”周是茗无奈,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苹果一边嗑一边说:“这次来得急,等下次给你补上——多亏你收了我这龟毛的老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是茗今天简直可以说是‘字字珠玑’了都。
多亏她?感谢她?感谢她把周放忍骗上了床么?霍清一直不否认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损人,但即便是损,也会偶尔感觉到那么一丝丝愧疚的,就例如现在。
她若有所思的抬眼看向床边站着的周放忍,后者眼底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可霍清觉得如果继续让周放忍在这里待下去,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忍。”她抬眸看向他,微微点头示意:“你先回酒店吧。”
明白霍清是有意要把自己支走,周放忍也没说什么,他垂着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刚要准备走,手腕就被周是茗抓住。
“别啊,一会儿带我去吃个饭,我下飞机就过来了。”周是茗大概是飞了半宿,眼睑下明显有一圈淡淡的乌青,边打哈欠边说:“青海这边我不熟。”
“行。”周放忍不得不答应,点了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就挣开周是茗的手离开病房,给两个女人留下单独的谈话空间。
“嘻,我感觉我弟懂事多了。”他走后,周是茗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笑,看着倚在病床上的霍清,一本正经道:“他难得变的这么会来事儿,居然还能主动给你送饭,这绝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
面对她自信满满的傻白甜样子,霍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纤细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皮包上的纹理,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里是五味杂陈和哭笑不得两种感觉乱窜,沉默半晌,只能憋出来一句:“小明,你先和你弟弟吃饭去吧。”
“不着急啊。”周是茗还在含含糊糊的啃苹果:“再陪你一会儿,你这得住院几天啊?”
霍清:“没什么事,明天就能出院了。”
要不是之前周放忍硬把她扣在医院,她连这三天都懒得待,只是周是茗现在这么一来……
霍清眉梢轻轻一动,瞧着她问:“你在青海待几天?”
“唔,有三天假。”周是茗想了想:“你明天出院我就在待一天,后天早上坐飞机走。”
“成,你叫你弟弟进来一下。”霍清点了点头,她从刚刚怔愣的情绪中慢慢抽离,就开始肆意指使人了:“让他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
“出院?”周是茗一惊:“你不是明天才能出院么?”
“又不是什么大病。”霍清笑笑:“今天明天不一样,你帮我叫他进来吧。”
虽然有些懵,但周放忍现在算是霍清的下属,周是茗想了想,还是听话的帮她把人叫进来了。认识多年,从高中时周是茗就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去试图改变霍清的决定,没用。
这女人向来是我行我素的。
只不过周放忍被叫进来后听到这个要求,微微愣了一下,一时间站在原地没动。
“干嘛呢?”霍清抬眸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快去啊。”
一句‘不是明天才出院么?’卡在了嗓子里,周放忍沉默半晌,还是拿着茶几上的单据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就是攥着纸张的白皙手背明显青筋暴起,一看就是有些生气了。
霍清眼睛里含着戏谑,笑吟吟的目送他离开。
周是茗看到这一幕眯了眯眼,莫名感觉有一丢丢的怪异。
但具体是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想了半天,女人才觉得自己福至心灵的悟了,看着霍清一脸感慨的说:“我感觉我弟变乖了好多哦,看来上班当社畜真有用。”
变乖?这个词用在周放忍身上多少有那么点诡异。
霍清心头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故作不经意的问:“弟弟脾气很不好?”
“我不是跟你说过的么,超差的,就该让你这种女强人收拾收拾。”周是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愤懑的‘哼哼’了两声:“我们家都没人能管得了他,我爸妈都管不了。”
霍清垂眸划拉着页面上五星级酒店订套间,随口问:“怎么说?”
“就从小到大吧,我们家没人能管得了他。”周是茗有些无奈的一耸肩膀:“就没想到他上班后还挺听话的,清清,你怎么管的?”
……
她能怎么管?
霍清避开她的视线,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我把你弟扔到设计部,让老吴他们去管了。”
其实周放忍的一身傲骨从内而外,就差把‘桀骜不驯’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霍清一点也不意外他这冷漠却噎人的性子从小到大便是日天日地过来的。
她只是有一点意外……自己刚刚竟然产生了一丝好奇。
一丝对于少年本人,不应该有且不合时宜的好奇。
正巧周放忍办完手续回来,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就插科打诨把这个话题略过了。
“我在这儿订了个套间,一会儿先回去。”霍清边说边把页面截图发给周是茗:“你和阿忍吃完饭直接回来就行,我应该在。”
她是第一次叫他‘阿忍’这个称呼,平日里都是弟弟,宝贝,亲爱的等等调戏,或者直接叫他大名,所以导致此刻周放忍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只有熟人才会叫的称呼,微微愣了下。
明明是平日里听到耳朵都起茧子的名字了,可现在,总觉得怪怪的。
似乎有些话,从霍清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
直到被周是茗拉着离开了医院,上了车,周放忍脑子里还是刚刚霍清叫他的声音,清冷柔软。
“阿忍?”周是茗开车的间隙和他说了好几次话都没得到回应,一侧头就看到少年眉目好似丢了魂儿一般的空洞疏离,不禁有些讶异的一挑眉:“想什么呢?”
周放忍回神,摇了摇头敷衍的说:“没什么。”
“我怎么感觉你总走神,心不在肝上的。”周是茗撇了撇嘴,沉默半晌,趁着红灯停车的时候突然侧头问他:“阿忍,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周放忍愣了下,下意识的反驳:“没有。”
“真的么?”周是茗眼神狐疑的上下扫了他一圈:“看你这魂不守舍的状态,就跟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似的。”
或许周放忍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刚才神思不定的瞧了好几次手机——但周是茗眼尖的注意到了。
“谈恋爱不要不好意思说哦。”周是茗莫名想起自己上次去他学校,在他寝室里听到他室友爆料的‘谣言’了,灵机一动的调侃:“是和你一个学校的那个小姑娘么?我记得是什么系花?”
第三十章 沦陷
临近九点钟,霍清半倚在床头敷面膜的时候周是茗才回来。
她订的vip套间是客厅带着两个卧室的,周是茗一个人进来,估摸着周放忍直接去隔壁房间休息了。她拎着几个茶餐厅logo的袋子,对着霍清晃了晃:“给你打包回来的,吃点夜宵?”
“不吃了。”霍清敷着面膜,说话声音十分克制:“都洗漱完了。”
“啊,那不是浪费了?”周是茗有些遗憾的用指甲拨弄了下袋子,悻悻道:“这家茶楼的虾饺还挺好吃,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呢!”
霍清笑笑:“你和你弟晚上就去吃的这东西?”
把茶餐厅的早点当成晚饭吃,什么习惯。
“没有哦,你知道我就喜欢垃圾食品。”周是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去吃的披萨。”
闻言,霍清视线从手机屏幕转移到周是茗脸上,有些讶异:“那你是特意给我去买的夜宵?”
奇也怪哉,什么时候这大大咧咧的女人还能变的‘细心如发’了?
只可惜,周是茗的机灵劲儿延续不了三分钟,刚伪装是自己贴心,现在又很快就把实话秃噜出来了:“是我弟说的,你现在需要正常吃饭,还得吃什么温和不刺激的食物,就买的这个咯。”
……
霍清睫毛轻轻一动,心里顿觉五味杂陈。
没想到……周放忍还挺会照顾人的,出去吃个饭竟然还惦记自己这胃。
要不然,就给他一个面子?
霍清想想,撕掉脸上的面膜走到茶几前坐下,纤细的手指三下五除二的拆开精致的外包装,打包精细的皮蛋粥和虾饺还泛着温热气儿,她夹起一个吃了。
“咦?”对于她的行为,周是茗有些惊讶:“奇了,你怎么又吃了?”
“这不你都带回来了。”霍清提起唇角笑笑:“总得给你个面子。”
“给我面子?”周是茗眨了眨眼,迷茫的看着她:“我在你这儿居然面子这么大了么?”
女人虽然是在插科打诨的说笑,但视线游离空洞,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模样松散,是典型的‘心不在焉’的状态,霍清看了出来,有些迷惑的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