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次遇到这样的事,高畹兮怕极了,想找个人说说话,才发现她身边除了女官竟然没有人可以说知己话的。
她都这样了,木雪一定更是如此。听说钱公子在后梁兵打过来时和她们失散了,她如今又在生孩子,却不像一般女子那样有夫君可以在屋外陪着,心头该有多难过?
想想,高畹兮叹了一声。不顾女官的阻挠,进到帘子里头,望见脸色蜡黄躺在榻上的木雪,鼻头一酸,忙拉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钱夫人,钱夫人,能听见本宫说话么?”
木雪眼皮略微动了动,虚弱道,“…王…妃?”
“是本宫。”她还能听见她说话,这说明她还是有意识的。
高畹兮一阵高兴,继续在她耳边说话道,“钱夫人,你想着什么恨意的事,恨到咬牙切齿的那种,就能用力把这孩子生下来了,生下来以后,本宫就能当他干娘,你就能带着他去找钱公子了,你快想想,快想想!”
“恨…到咬牙…切齿?”
“对!”高畹兮点头,一面拿手帕给她擦额头上的汗,“快想想!”
恨到咬牙切齿?
她小时候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看着自己的小妹妹死在自己怀里,十五岁及笄被亲爹弄去江南做妾,后来虽说遇到钱玉,她一再误会她跟男人有染,这算不算恨之肺腑?
钱玉,钱玉!你到底去哪儿了!
“啊——”她想想,禁不住抓着身下的锦被,额头青筋凸起,痛苦得叫了一声。
“生了,生了!”稳婆高兴地叫道。“恭喜夫人,是个女儿!”
“是么?”高畹兮也高兴得不行,急忙道,“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稳婆将孩子身上的血迹擦干净,拿丫头急忙拿过来的缎被包起来,抱到高畹兮跟前,“王妃看看,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老身做接生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一出世就长得这般好看的孩子。”
稳婆说得不错,缎被里的小家伙长得用粉雕玉琢来形容绝不为过,睫毛羽毛扇一样盖在眼睑下。
高畹兮用一个别扭而小心的姿势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在刚生产完,还虚弱的木雪枕边,跟她笑说,“钱夫人你看你看,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和钱公子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木雪闻言,颤动着扭过满是虚汗的脸,看着高畹兮放在她枕边的娃娃,露出了欣慰的笑。
正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脸,忽然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