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茴挠了挠他的掌心，坐在他身边静静陪着他。
几个小时后，夕阳缓缓落下，天边挂着橙红色的云霞。
林茴热了一下中午的那些饭菜，和谢荆将就吃了点。
偌大的客厅安静的不像话，谢景煦推门而入的时候把林茴吓了一跳，周身的气质仿佛和上午见到的时候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他抬了抬眼随即又低眸走上楼梯，没一会就看到他拿着行李准备出去。
谢荆微微拧眉：“你去哪里？”
程景煦脚步一顿，没有回答，转身看着他，声音沙哑：“哥，对不起。”说完就朝门口处走去。
他一直知道他妈妈不好，但没想到会离谱到这种程度，把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庭弄得支离破碎。
谢荆起身，走上前拉住他的行李箱杆子：“我们聊聊。”
书房里，两个容貌相似男人静默不语，周身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谢荆双眉微蹙：“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太自责。”
“哥，你知道吗，今天我听到之后，其实没有太惊讶，只有一点失望，好像这就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他哽咽了一下，“可是她是我妈，她做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不觉得愧疚呢？”
“景煦，其实这前几年在程家，我真的很开心能遇到你。”
少年有些湿润的眸子抬了起来：“哥，其实我一直以为，你可能不是很喜欢我。”
沉默良久，谢荆轻声开口：“从来没有过的，只是，我那时候也无法正确处理自己的感情，所以明明很想和你亲近却表现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他顿了顿，“所以景煦，你不要和哥一样好吗？不是你该承担的痛苦就不要承担了，哥从来没怪过你。”
谢荆看着垂眸的少年，偶尔还能听到传来的抽泣声，他轻轻拍了拍他，今天这一遭，他心里的难过应该也不比自己少。
－－
夜幕降临，谢荆去老爷子房间里检查了一下，看他睡得好好的就回自己房间了。
房间很久没人住了，但却依然干净不染尘灰，看得出是一直有人在打扫的。
里面的东西不多，林茴原本还企图从中窥探一下谢荆的童年，最终却失落放弃。
谢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床上：“还没休息？”
林茴应了声：“你弟弟还好吗？”
谢荆默了默：“人是留下来了，其他的等他慢慢想开吧。”
林茴点点头，又轻声问：“那你呢？还好吗？”
谢荆走到她旁边坐下：“我也不知道。”
林茴轻轻抱住他：“那我们休息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好。”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浅浅地照进室内，谢荆揉着怀里软乎乎的女孩躺在床上，双手箍住她的身体，试图从她那里吸取无尽的安全感。
他就这样没有丝毫旖念地环着他的小姑娘，内心的难过疲惫都缓缓消，枕着月光，缓缓入梦。
第44章 事业爱情双开花
次日清晨, 林茴从谢荆的大床上醒来时，身边已经空空如也，唯有那枕头处的塌陷和被单的褶皱才证明他存在的痕迹。
林茴摸了摸手机, 果然有他的消息：【我陪我爸去趟医院, 早饭在楼下了, 我很快回来。】
【好，不急的。】
林茴发完消息，洗漱了一下, 就往楼下客厅走去。
楼下开着灯，与外面还有些昏暗的天色形成对比, 谢景煦坐在灯光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声音他抬眸，眼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嫂子，早啊。”
“早, 你吃过早饭了吗？”
谢景煦摇摇头：“还没, 你先吃。”
“那一起吧。”
林茴看着他沉默的样子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谢景煦笑了下, 玩世不恭的样子：“挺好, 昨天，可是我哥第一次对我这么温柔呢。”
林茴愣了下：“其实他只是不会表达, 但是他是喜欢你的。”
“嗯，我知道。”谢景煦轻笑一声，“对了，嫂子, 你知不知道我哥以前还帮我打架呢。”
“打架？”林茴有些惊讶, 谢荆一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居然还会打架吗。
“嗯，我读书早, 在学校的时候都是最小的，长的也慢，所以总被人欺负，后来我哥知道了，就帮我收拾了他们，不过等我知道去问他，他却不承认了。”
林茴撇撇嘴：“他这个人就这样，做了什么事都不说的。”
“是啊，这种小事还有很多，都得等着我自己慢慢发现。” 谢景煦顿了一下，“嫂子要不要看看我哥小时候的照片？”
“可以吗？”林茴有些期待，一双眸子闪出了晶亮的光，昨晚没有看到他还有些遗憾呢。
谢景煦挑挑眉：“嗯哼，跟我上来吧。”
他带着林茴来到最上面的小阁楼，里面摆着各种小东西，上面沾了一层薄灰，不是经常有人来的样子。
打开灯，昏黄色的灯光照亮一室昏暗，周围零零散散的小东西被点亮，倒有点童话小屋的感觉。
谢景煦从架子上拿出一本相册递给林茴：“你看看。”
每年，里面都有谢荆的一张相片，和前几岁不同的是，往后的照片里，他基本都没什么表情，冷冷地站在那里，嘴角抿成一条没有感情的线。
林茴看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不是他那个年龄该有的忧思，她用指腹不自觉地轻轻抚过他微蹙的双眉，多想透过薄薄的相片去报一下那个男孩。
谢景煦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舒了口气又递给林茴一个盒子：“我哥很宝贝的盒子，里面是写他小时候的玩具，后来收拾房间的时候他都说不要了我看他很喜欢这个盒子就没让人扔掉。”
林茴打开，确实都是一些小玩具，只是里面还有一个破碎的陶瓷娃娃，被他用胶水仔细的粘在一起：“这个娃娃是有什么含义吗？”
谢景煦摇摇头：“不清楚，只知道摔碎后他很难过。”
林茴点点头，想来也是，碎成这样都被他仔细粘起来了。
她把这个看起来极为易碎的陶瓷娃娃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
林茴指尖微顿，盒子底部放着一个用塑胶封好的照片，林茴愣了一下将它拿起来。
是一个女孩的背影，穿着学士服，周围荷花浅浅盛开，女孩乌黑的头发随着微风清扬，耳侧夹了一只亮晶晶的发夹，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谢景煦愣了一下，看到林茴微蹙的秀眉，咽了咽口水，他以前看的时候根本没有这张照片啊！这要怎么向嫂子解释。
林茴皱眉其实是因为她总觉得这张照片上的人，莫名熟悉。
谢景煦咳嗽两声：“咳咳，嫂子，这里灰尘太多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你还好吗？”林茴见他咳得厉害，拉着他出去了。
－－
谢荆带着谢北去做了几项常规的检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医生叮嘱不可以在受到刺激，情绪这么激烈了。
回到家后，谢北休息了一晚上精神总算好了点，他看到林茴还在，不免有些高兴：“小林啊，难为你昨晚在这里等了一晚上了，今天还有事情吗？”
正值周日，林茴摇摇头：“没有了。”
老爷子试探问道：“那一起吃个饭？”
“好啊。”
老宅的佣人昨晚都被他打发走了，程家两兄弟只好亲自上阵。
厨房里，两个高大的男人站进去后一下子就显得有些拥挤。炽白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将他们镀上一层柔光。
谢荆洗着菜，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好点了吗？”
“嗯。”谢景煦顿了一下，“你呢？”
“也挺好的。”这么多年的恨意早在时光里慢慢消解了。
谢景煦看了眼他哥，原本属于他的幸福美满的家庭，到底是被他妈妈拆散的，他闷闷地应了声。
一室寂静，厨房里只有唰唰的流水声，谢景煦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神色小心翼翼：：“那个，我早上带嫂子到阁楼里看了你的照片，还看了你的那个盒子，结果，就看到里面有一张女孩子的背影。”
他咽了咽口水，“你要不和嫂子好好解释一下，这亲口说和等她自己发现是完全不一样的。”
谢荆洗菜的手顿了一下，他想了想，好想是有那么回事。
那张学士服的背影照片是他在她毕业的时候偷偷拍下来的，可也就是在那天，听到了她亲口承认有男朋友的事情。
毕业典礼结束后，他就一个人回了北城，那张照片也如同见不得人般，只在无数个他艰难困苦的深夜被拿出来翻看，陪着他度过了一晚又一晚。
后来，等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他再次回到江城，在公司里见到明媚清雅的她的时候，觉得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格外不堪，于是就随着那些童年的旧物一起放入盒子里，尘封于世。
思绪回神，谢荆无奈勾了下唇，不知道她能不能认出那张模糊的背影，其实就是她。
谢景煦看他不说话，还以为真有什么问题，他尴尬地挠挠头：“哥，我不会闯祸了吧？”
谢荆轻笑一声：“不会，放心吧。”
总不可能，自己吃自己的醋吧。
谢北渴望了多少年的团圆饭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午后吃上了。虽说是简单的小菜，他却吃的极为开心，一席间，拉着林茴问东问西的。临到他们要走的时候，也一直叫她多来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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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一幕幕光景飞驰而过，风声在耳边呼啸，回去的路上，林茴很想问问那个女孩。但又怕谢荆以为她在打听他的过去。
小姑娘双眉微蹙，认真的纠结着，谢荆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一道铃声打破静谧。
“喂？”林茴接起房东的电话。
“那个小林啊，房子出了点问题，你现在收拾一下先去别的地方住住。”
“现在？这么快？我们合同还没到期呢。”
“这不是突然情况吗，违约金我付给你，你今天来搬走吧。”
“不是，这也太急了，今天让我搬到哪里去啊！”
回应她的只有电话里传来的忙音。
“怎么了？”谢荆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