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如她,陪伴了她大学四年的行李箱竟然被托运一扔,直接裂开了一大个口子,只能一边扶着一边推, 狼狈得很。
还没走到到达出口, 佟谨便看见一人西装革履两袖清风, 单手拿着手机讲电话, 从容不迫的身影。
最近的糗事在蔺驰面前实在不要太多, 佟谨不想再增加一件, 便低头龟速前进着。
“咦?是佟谨吗?”
程明单手拉着两箱子从后面走了过来, 然后看了眼对方崩坏的行李箱, “箱子被扔坏了?”
临近出口那身影已经停下转过身,目光也随程明的话落在了落魄的她身上。
佟谨满头省略号,有些尴尬地回, “是啊,比较倒霉,不过也不严重,不要紧。”
佟谨和程明一路两人走到蔺驰身旁,佟谨礼貌喊了人,程明将其中一个行李箱分给了蔺驰,随后说道,“司机已经到17号门了。”
佟谨正要告辞,蔺驰却看了眼她那个破破烂烂的行李箱后,似乎有些看不过去了,轻飘飘地吩咐道,“把行李箱给程明吧,送你一程。”
语气颇有些送佛送到西限时行善的意味。
佟谨:“……”
太糗了……
程明立刻会意,主动接过vvip的行李箱,眼神敬意十足地示意她这边请。
蔺驰已经不由她谢绝地朝停车方向先行一步。
佟谨垂头,也跟着蔺驰的方向走,但坚持拿回自己的行李箱。
佟谨走到车门前蔺驰已经坐到了后排,她有些拘谨地上车,发现对方正闭目养神,她想了想,还是出声恭恭敬敬说了句“谢谢蔺总”。
蔺驰眼皮都没掀,淡淡一声“嗯”表示自己听到了。
程明衡量了下几人的目的地,说道,“先送佟谨回家吧,比较顺路。”
佟谨:“我都可以的,麻烦你们了。”
程明便跟司机报了个小区名称。
佟谨只疑惑了一秒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区,但想到作为总裁秘书因谨慎而了解一下此次项目的新员工资料,也不意外,便不好意思问。
一个小时的车程,车便拐入了佟谨所在的小区。
蔺驰虽然一路都合着眼,但并没有真的入睡,快要达到小区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朝程明说道:“我在这小区的公寓地址待会发我一下。”
佟谨立即就想起蔺驰那套买了却从没入住过甚至连地址都记不起的公寓,又想到自己因为陈斌那比“债”,现在又回到为每月房租而忧愁的日子,真是摆在面前的实打实阶级对比。
程明听到蔺驰的话却没立即应下,而是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眼后排的佟谨,轻咳了声。
当初跟老板确认了需要腾出一套空置房子出来给vvip客户这事后,好像后续忘了跟老板反馈是腾出了哪一套了。
职业生涯的第一次滑铁卢就放在面前,为了将错误的后果降到最低,此时的他选择先行应下。
等佟谨跟众人道谢下车离开后,程明再三斟酌后,立刻主动认错。
蔺驰听完程明的话,皱了皱眉,的确隐约记起当初程明是跟自己报备过这回事,像是有些好笑地问,“你当初说的客户,是佟谨?”
“是的,就是佟小姐。当时佟小姐提出需要在北城找房子的需求,但条件苛刻,所以……”
蔺驰想起当初程明接过手机后那段舔狗般每日问候的日子,到头来还谋上了他的房子,一时气极反笑,“很好。”
程明咽了咽口水。
蔺驰实在懒得说话,重新闭上眼,说了句,“把地址发过来吧。”
程明立刻翻手机,片刻后蔺驰便手机一震。
佟谨回到公寓,立刻将衣服从摔坏的行李箱中整理出来,打开衣柜,便看见一件垂坠感极好的长款风衣,这才想起出差前从干洗店拿回来蔺驰跨年夜丢给她的那件大衣。
当初说好的可以水洗,她回来一看标,大大一个水洗交叉图标,无言了很久。
又忘记还了。
第二件了。
她将大衣从里拿出来,决定明天把衣服装好,拿回公司,看什么时候有机会遇见程明的话,托对方交还给蔺驰。
因为荷包紧,这天的晚上佟谨依旧是一包方便面解决了晚餐。
随后她打开手机银行和各平台上的理财软件,打算重新清算一下自己目前的总资产。
去年年底发的一笔奖金她拿来存了定期,拿不出来,然后昨天为了跟陈斌划清界限几乎将所有活期的钱都转回到银行卡,勉强凑整了五万块,转给了对方。
用钱买回了自以为的尊严,现在她除去定期里面的不可动款,可用的就只有不到四千块,想起昨天林岳娥的态度和对方的话,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虽然她已经回到了北城,但从林岳娥昨天的态度来看,无论陈斌最后出没出事对方都没打算放弃要榨干她的初衷。
想要摆脱陈斌的“恩情”她还能明着算账,可林岳娥呢?她要拿多少钱才能买断这点虚无的血缘关系?
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天傍晚林岳娥的话还有那个只有六七岁的,她名义上的弟弟,宛如怒瞪仇人般的眼神,和那两声“坏人、畜生”的童言童语,不停浮现在脑海里,直叫她身心发寒。
很想找个出口。
可她没有能倾诉的人,即使严晓薇也不能。她不愿意在唯一的朋友面前吐露太多的黑暗面,这种容易遭人嫌的行为,她不敢赌。
她看着计算机里自己的存款余额,最后还是产生了类似“失恋就想乱挥霍”的败家心理,打开了某人的聊天页面。
直接了当——
jin:[微信红包]
jin:买你一小时!
比想象中的快回。
sun:有钱了?
jin:一周的餐费给你了。
sun:穷鬼的钱,赚了没意思。
“……”
sun:给你半小时,钱先欠着,现在计时,说吧。
骗子都比她大方了。
佟谨想了想,实话实说:有点烦。
sun:嗯,继续。
jin:你爸妈对你好吗?
对方似乎对她突然起的这个话题有些料想不到,顿了片刻,回道:大约给我花不尽的钱,一个尚算不错的保姆,除此之外,我对他们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印象,这样你觉得是好还是不好?
佟谨顿了顿,实在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回答,这……
jin:在某个方面,也算挺好的。
jin:总比要啥没啥之外,还只会问你要钱来得好。
sun:怎么?你是亲生的?
“……”
佟谨为对方的毒舌极度无语的同时也很想给对方点个赞。
jin:一个亲一个不亲吧,不亲的解决了,亲的解决不了。
sun:他们过得好还是不好?
jin:应该不太好吧。
sun:那恭喜。
jin:……谢谢。
sun:别人过得不好,你活得好,对方看不惯你又奈何不了你,这样好的现况,为什么还要想怎么解决?
佟谨愣住。
这种反人类思维她还从来没想过。
jin:可是不赡养犯法。
sun:赡养没有最低限额规定。
“……”
资本家果然毒,可她不懂怎么解释她满身心都想脱离这段无底深渊般的“母女关系”。
jin:算了,不如你说说有什么靠谱的途径能挣点兼职钱。
sun:正职很穷?
jin:杯水车薪。
sun:当策划想挣大钱,不容易。
由于之前对方帮她改过简历,所以知道她是做策划的并不奇怪。
jin:那做什么挣钱?像你这样吗?
sun:直接接触客户,直接给公司产生效益,将劳动成果和收入变成正比。
佟谨想了想:你是说去当销售吗?
sun:你们linke只有这些岗位?
当然不是。
佟谨所说的销售,自然是指客户经理、招商经理等等,但凡沾上业务的,都是直接对客户,拿业绩吃饭的。
jin:那些我没经验,而且竞争和压力都很大。
sun:想躺着把钱赚?那只有两样了。
jin:哪两样?
sun:下楼买张彩票。
jin:……还有呢?
sun:违法犯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