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技不如人也分很多种。
佟谨不知为何品出了这句话的一些潜台词,她脸蛋趴在桌面上,想了想,然后用两句话简短总结了始末,发了过去。
jin:那你觉得我是哪种技不如人?
蔺驰看到信息后表情没有多惊讶,似乎从早上例会时就有所料到。
波澜不惊打了一个字:蠢。
佟谨差点被气岔气:我要投诉你的服务态度了!
sun:我说过,羊最后只能成为狐狸的食物。
佟谨愣住,她将自己和许明旭代入其中,对方的这比喻她根本无力反驳。
所以她来到linke这么久,她还只是只羊?
sun:你是什么角色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连对方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人说话一向犀利,佟谨有点委屈,当初明明知道这人毒舌惯了,她还不知死活地冒出想找他聊的念头,现在她安慰没找着,反而像被领导批了一顿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佟谨内心暗自腹诽,这人肯定没有女朋友。
就凭他这张嘴,怎么可能有女的受得住他。
可就在这是,对方又发过来一句话:不过有时候羊,其实也可以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佟谨一愣,因为这话,她对这人稍稍恢复了些正常人的好感,然后对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让她对他的好感度又上涨了些的话。
sun:起码你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性格最特别的羊。
sun:所以蠢一些,也不算太糟糕。
“……”
她要收回刚刚她那丧心病狂的好感度。
sun:有安慰到吗?
jin:并没有……
对方像是对她的回答并不太在乎,佟谨甚至觉得对方可能看到她的回复后还会淡淡笑了笑。
尽管佟谨熟知对方性格就是如此,但她对着他却仍旧有股潜意识的倾诉欲。
jin:你觉得我是不是不适合跑业务?
sun:我通常习惯在期限将至的时候才会下定论,等你满三个月,再来问我吧。
jin:现在都不一定能熬到三个月了,我现在根本开不了单。
sun:食物链法则永恒不变,羊不一定是羊,但狐狸终究只是狐狸。而你要做的,是用羊的身份去干狼的事。记住,靴子落地前,每一步都需要谨慎,免得踩雷,还给他人做了嫁衣。
sun:记住了吗,小羊。
佟谨态度认真地看着这段话。
好像每一次跟他聊天,对方除了无处不在的毒舌体质,还有让她不得不折服的哲学理论。
看着他最后喊她“小羊”两字,她仿佛能感觉到有只狼爪在居高临下地拍着她的榆木脑袋。
她不由扯出了个微笑。
午休时间也快过了,佟谨发了个红包过去:刻在脑子里了,这是你的报酬。
sun:既然你说没安慰到你,那这钱你就留着吧。
jin:别,这样我像骗服务似的了。
而对方仿佛已下线,没再回复。
又不要钱就走了,对方比她想象中还要大方。
跑客户日子还在继续,佟谨觉得以自己目前的经验和能力,想要开发些有实力的企业实在有点难,也没路子,最后她决定将目光回到最开始,就跟那家瓷器店耗上了。
故事里的大灰狼不也是第三次才敲开羊外婆的门吗?故事源于生活啊。
“你怎么又来了,真是像个瘟神,请都请不走。”
佟谨提了个茶饼过去,“这是我朋友送的茶饼,我自己喝就是浪费了,特意来给你们尝尝。”
“我这茶多着呢,不缺你这一个。”
“我朋友是湳洲人,最会喝茶了,送的茶饼肯定不差,你们不尝尝?”
老板夫妇闻言当即来了兴趣,“哦?你还有湳洲朋友?你哪里人?”
“我南延的,就在湳洲隔壁,高铁都不用三小时。”
“行吧,那你坐下,就尝尝吧。”
老板夫妇果然也是湳洲人。
她几乎是立刻想起了周明卫的“高调论”。
佟谨给夫妇两人倒了杯茶,顺道欣赏起手中的杯子来,聊天般说道:“湳洲的瓷器真的是国内首屈一指,你说要是能出口国外,让外国人瞧瞧咱们中国的骨瓷,这湳洲可就为咱们国家扬眉吐气了。”
夫妇同时看向她,“什么鬼,还出口呢。”
“这可不?到时每个骨瓷下面都印上咱们品牌的logo和湳洲两字,多气派,多有排面。”
夫妇对看了眼,老板“哦?”了声,“你说说看可以怎么搞?”
“这可不更简单了,你有工厂技术,我们有出口途径,一条龙服务。”
……
果然这一次大灰狼终于敲开了羊外婆的门。
闵春蕾给她走完oa审批,走出来敲了敲她桌子,“两个月只签了一张30万的单,而客户部有史以来最低的考核线是100万,你还有一个月。”
佟谨刚腾起的小火花就这么久被浇灭,“我会努力的。”
闵春蕾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曾经有人一个月签下了一千万的单,凡事都有个可能,你或许也有这个可能。”
说完对方便踩着高跟鞋直直走回了办公室。
佟谨片刻后扬起一个淡淡的笑。
这人出来就是为了特意和她说这番话,先毒又甜,说话套路跟那人一个样。
坐在佟谨对面的简薇看了眼她,勾着大红唇说道:“一个月签下一千万的单,据我来linke这些年,就那么一个,现在七部的leader。所以啊,别抱太多奢望,有空多去跑跑客户吧。”
佟谨只笑了笑,没说话。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佟谨都在往北城三四环外的小公司跑,一劳无获。
周五下班,佟谨挤在三号线内,忍受着小腿肚的酸胀,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是驰策的佟小姐吗?”
佟谨转头,是当时在驰策跟英尔集团对接的那个营销策划,叫崇宇。
对方在得知她现在在linke时,有些惊讶,随即说道:“我也跳槽了,在华都,当运营。”
都华,佟谨想了想,“是最近突然很火的那款拼团app的公司吗?”
“对,公司新成立没多久,但前景不错。”
佟谨突然灵光一闪,“有兴趣跟linke合作吗?啊忘了重新介绍,我现在在linke当客户经理。”
*
回到公寓,佟谨累到瘫在沙发上,奢侈地点了个外卖,然后看了眼时间,觉得现在这时间正常人应该不在忙,便敲了敲某人——
jin:这回你真的可以接大单了!
jin:我这周开了一张单,虽然金额不大,但也能包你半天!
jin:之前你这么多次没收我钱,这次就当一次性清了啊。
对方没有秒回,一贯地没有任何生意至上的服务意识,佟谨等到外卖骑士按响门铃时,手机才震了震。
sun:哦?是吗?
佟谨从骑士那接过外卖,抽空看了眼信息,瞬间读出了对方不屑带笑的语气。
sun:想包我半天?
sun:我半天的时间,可不便宜。
佟谨放下外卖,立马回道:你不如先说说,你能提供些什么服务?我考虑考虑,是要包你半天呢还是一天。
本想难得扬眉吐气豪气一回,特意故作暴发户般想要调戏一下这平常怼惯她的人,却不料对方竟然始终技高一筹。
sun:只要钱到位,你想要什么服务都有。
sun:比如你一直觊觎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也不是不能看。
第二十五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晚七点的新冶还没开门营业, 此时一个客人都没有,场内灯光半暗,播放着一曲八十年代蓝调爵士的西班牙语歌曲, 酒保在吧台悠闲地擦着杯子。
蔺驰和江唯嘉依旧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没有了屏风,场内顶部缓慢转动的灯球不时将宝蓝的光晕投在两人身上。
蔺驰翘着腿闲散地靠在沙发上, 手边是一部亮着的手机,他慢悠悠喝了口威士忌, 心情似乎还可以。
“我看你索性把场子改成清吧算了, 之前你喊我来我都嫌吵。”
江唯嘉倒是无所谓, “你作为这里的大老板,你不嫌清吧没啥钱赚的话,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蔺驰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 两人随意搭着话,江唯嘉突然想起上次跨年的事,问道:“上次除夕那晚,江佐得罪你了?”
“他在我的地方下药, 没让他进局子还不够仁慈?”
江唯嘉惊讶, “我去, 胆子长毛了?”
他回忆了下, 问, “那个在夜场穿毛衣长裤的女人?江佐的口味跨越有点大。”
又想起之后蔺驰还让dj开唛找帮那女人找她朋友, “你跟那女的认识?”
蔺驰拿起酒杯喝了口, 从鼻腔敷衍地哼出个音。
江唯嘉有点意思地看着他, 蔺驰完全没搭理他,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眼,自从他发出消息后对方就销声匿迹了, 随即将手机锁屏扔进西装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