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寒进来，不少患者家属都急忙打招呼。
现在方寒在江中院急诊科的名气很大，水平也高，方寒在急诊科的时候，在加上方寒勤快，在留观室住院的不少患者都是认识方寒的，平常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患者，李小飞都会通知方寒，方寒在，李文军和方浩洋都能轻松不少。
方寒面带礼貌式微笑，向打招呼的众人点了点头，直接到了小姑娘的病床边上。
小姑娘的父母也急忙招呼：“方医生！”
这会儿小姑娘也醒了，看着方寒轻声道：“大哥哥！”
小姑娘的病情虽然严重，可目前来说还没有到住进重症监护的程度，而一旦进了重症监护室，以百草枯的可怕，患者基本上也等于没救了。
而且重症监护室费用高，所以小姑娘现在也住在普通的留观室。
“现在什么感觉？”
方寒在病床边上坐下，温和的问道。
“感觉难受，没胃口，想吐……”
方寒一边检查，一边听小姑娘说着。
方寒做检查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李小飞也到了。
“昨晚睡眠怎么样，晚上有什么异常没有？”方寒又问孩子的父母。
“昨晚有一阵咳嗽气短，睡眠不太好，睡一阵就醒了，后半夜还拉了两次稀……”孩子的父亲道。
方寒点了点头，当着患者的面没吭声，百草枯中毒，首先损伤的就是肠胃，患者最初出现的症状就是呕吐、恶心、腹泻，检查的时候，方寒看到小姑娘的脸色还有些发黄，这是已经有了黄疸症状，说明患者的脏器也受到了损伤。
做完检查，方寒就站起身和李小飞走出了病房，出了病房，方寒才对李小飞吩咐：“昨天的方剂在吃上一剂，加上一个四磨汤口服液。”
四磨汤，属中医的理气剂，功能破滞降逆，补气扶正，主治七情伤感，上气喘息，胸膈满闷，不思饮食。
四磨汤的组方是人参、槟榔、沉香、天台乌药，药效温和，具有加快胃排空及促进肠蠕动作用，三个月的新生婴儿如果有肠绞痛的情况，服用四磨汤效果极佳。
“我记下了。”李小飞急忙点头。
“切记，如果一定要和昨天的汤剂间隔开，至少间隔三个小时。”方寒叮嘱。
来到骨伤分区，值班室江枫和林广才、陈远几个人正在说笑，方寒远远的就听到了值班室内的声音。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方医生！”
几个人急忙打招呼，打过招呼，江枫这才笑呵呵地说道：“方医生，昨天发生在内科的事情您听说了没有？”
“内科什么事？”方寒不解，他昨天忙了一天，哪儿有功夫听八卦。
“昨天下午秦主任被人毁容了。”江枫强忍着笑。
“被人毁容了？”方寒又是一愣。
“方医生，是被患者抓了一把，脸上几道印子。”陈远解释道。
“什么原因？”方寒问。
江枫又抢过话头：“昨天秦主任坐门诊，来了夫妻两个，看病的是女人，应该是妇科病，患者后阴热痛红肿，秦主任做了检查，开口说是淫一毒所致，话还没说完，患者的丈夫就炸了，对着妻子一阵大骂，还给了妻子一个巴掌，转身走了，患者的妻子很委屈，说秦主任污蔑她，起身就朝着秦主任的脸来了一下，气呼呼的走人了，还说要告秦主任，说秦主任毁她的清白……”
方寒目瞪口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中医所说的淫邪、淫毒又岂是表面上那么肤浅的东西？
中医有外感六淫之说，淫毒也并不是说这个病就是那什么什么导致的。
刚才听江枫简单所说，方寒心中也大概有判断，以刚才的症状而言，有可能是厥阴风湿久而化热生虫所致，秦卫华说是淫毒，那是一点没错。
秦卫华的水平方寒还是很清楚的，秦卫华说是淫毒，那也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后面还有解释，只是还没解释，患者的丈夫就发飙了，患者的妻子也很是委屈，愤怒交加，就给了秦卫华一把。
这事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个笑话，甚至可以当做是笑料来听，可听在方寒耳中，他却笑不出来，甚至感觉到悲凉。
现在的患者，十之八九对中医毫不了解，往往对中医的一些解释或者一些名词产生误会，自己揣摩，往往造成种种后果。
什么阴阳不和，什么土虚木盛，乍一听不去了解，就贸然下结论。
之前和关宝成聊天，方寒也听关宝成说过一次，说自己有一次给一位某大学的理科系教授诊病，对方总是满脸笑意，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他，虽然一言不发，却好像在说，你继续，就像是看猴戏一样，觉得他早就看穿了关宝成的把戏，任凭关宝成表演。
有些类似于一些人坐在算命摊子上逗一些算命看相的，你继续，继续编……
“简直太逗了……”
江枫说着，还禁不住笑，正笑着，看到方寒脸色不对，江枫急忙打住。
“方医生，我……”
“没事，你们继续说吧。”
方寒摆了摆手，走出了值班室。
看着方寒出去，江枫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向陈远：“陈医生，我哪儿说的不对吗？”
“这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就行，你在方医生面前说，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陈远瞪了一眼江枫：“方医生那是什么人，秦主任的事情能算是笑话吗，站在外人的角度或许可笑，站在我们中医医生的角度，有什么好笑的。”
江枫那个委屈啊。
你知道你刚才不早说，方医生转身走了你才说，马后炮。
陈远心中则松了一口气，还好刚才自己没怎么表现，其实他也是后来才明白的，之前大家都当做是乐子了，谁还想那么多。
“行了，都去忙吧，别坐在这儿扯淡了，今天不查房，自己交接班，该干什么干什么。”
陈远站起身，急忙追着方寒去了。
第1057章 惊喜
方寒去骨伤分区的病房转了一圈出来，就看到谭广平来了。
今天谭广平也换了一身白大褂，只不过没带胸牌。
“小方啊，前一阵你去我们燕京医院进修，这次我来你们江中院进修，可不要给我藏私哦！”
“谭主任您就笑话我吧，在江州省进修，您也就只能去拜访郭老了。”
“哈哈！”
谭广平哈哈一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吗，你个小方，不要在我面前装。”
“我哪有装！”方寒苦笑。
“老了！”
谭广平笑着道：“未来的中医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你小子治疗的不少病案，都有大医之风，比我强。”
“谭主任您也只是被束缚了，很多时候放不开，您要能放开了，未尝不能成为郭老罗老一样的名家国手。”方寒笑着道。
谭广平的水平那是相当了得的，只不过还是保留了一些学院派医生的谨慎。
现在国内，不超过六十岁的中医人，大都算是学院派，接受过现代化的教育，哪怕后来拜了名师，之前的一些性子和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该改的。
这也导致现在的不少中医名家在用药和处方上趋于谨慎，哪怕是谭广平也是一样。
不仅仅是谭广平，汤于权的性子都有些过于保守了。
放眼国内的几位大国手，郭文渊郭老，罗元辰罗老，还有已经去世的李可李老以及邓铁涛邓老，这些名家医手都是从很艰难的年代走过来的。
就拿李可李老来说，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是奔波于穷乡僻壤、缺医少药的山村，农民生活困苦，一旦患病，医院对那个时候的农民来说就是望洋兴叹。
正是因为当时的环境，村民一旦生病，医院远不可及，李老几乎是现学现卖，于逆境中学成一身本事，纵观李老一生，用药胆大心细，治疗过的危重患者多不胜数。
郭文渊、罗元辰等人几乎也差不多。
大医的成长之路真的和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
现在稍微年轻的一些名家，汤于权、薛子林、甚至包括方寒的师兄杨林成，这些名家大多都到了一个瓶颈，之所以距离国手还有一段距离，在方寒看来，正是因为成长环境。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大实话，现在医院的一些制度还有限制，确实影响了一代中医人。
治病之前，考虑责任，考虑后果，久而久之，医生也就失了锐气，束手束脚。
“放开？”
谭广平猛然一愣。
谭广平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能成为燕京医院的中医科主任，他的水平自然是很高的，而且很博学。
到了谭广平这个年龄，这个高度，他追求的其实已经不多了。
作为临床派系的医生，谭广平也没指望当什么大官，当什么领导，他最看重的其实就是名望，就是水准。
国手！
这个称呼虽然不是官方的，也没人赦封，更没人加冕，可对中医人来说，这确实至高无上的荣耀。
谭广平又何尝不想。
可到了谭广平这个水准，再想提升就难了。
这两年谭广平也没少看名家医案，也没少充实自己，可总是缺点什么。
方寒今天这么一说，谭广平好像有所悟。
是的，他缺的是胆魄。
“你个小子，年纪轻轻，比我都看得通透！”
谭广平呵呵一笑，有些苦涩。
方寒说的他很认可，可有些事不是你知道了就能轻易改变的。
几十年的习惯，几十年的思维模式，几十年的性格，岂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我也就是瞎说。”方寒笑了笑。
谭广平为人不错，他也就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如果对谭广平有帮助，他也能安心一些。
“刚才路过留观室的时候，我去转了一下，患者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看来你昨天的方剂还是有效果的。”
“嗯，情况还在掌控之内，再吃一剂看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