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虞似笑非笑, 讥笑:“都到了这种时候,你依然还像小孩子一样,只会打架的程度吗?”
宋清淮一瞬间呼吸急促, 怒火爆发,“你说什么!”
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母亲深陷牢狱,具体原因未知,哪怕花钱找人询问, 得到的也只是一句含糊不清的回答。
需要调查, 请家属耐心等候。
他不能探监, 父亲整日沉默叹息, 祖父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他明明什么都还没做,他不想就这样认输!
如果就这样签字的话,他就会丢了某种东西,再也拾不起来。
少年人, 总是轻狂。
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宋清淮不甘心自己祖上祖祖辈辈累积的产业,就这样随随便便拱手送于他人。
他目光眯着眼睛看向中年人,意图让什么重回正规:“秦伯父,我没有想到会是你。”
秦小小的父亲表情温和道:“你应该庆幸是我。”
他曾笑眯眯望着这个男孩子,一点点长成少年。
可该下手的时候依然毫不留情,宋家废了吗?准确来说还没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房间内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看着宋清淮。
少年垂下眉眼,平缓了一下愤怒的心情,冷声问:“如果就这样出来的话,我妈会不会留下案底?”
几人沉默不语。
一分钟后,宋清淮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些人并不甘愿只想求财,而是彻底将他宋家踩在脚底下。
甚至还要毁掉母亲的前程。
他咬牙切齿的冷笑,众人仿佛第一次认识到少年一样,宋清淮扬起下巴,眯着双眸:“还不到穷途末路之际,这字我不会签!”
秦小小的父亲沉声问:“你就不怕,你母亲永远都出不来?就为了争少年意气?何必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就连宋清淮的父亲都绝望了,那个老狐狸像是压断了脊梁骨,整日喝的酩酊大醉。
宋清淮不准备打架了,因为莫子虞说的没错,暴力是最无能的表现,“我妈绝不会让自己的人生染上污点,秦伯父,我也不会!”
他猛然推开阻拦自己的几名保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背影有几分狼狈和倔强。
保镖见状要追。
莫子虞见状摆了摆手阻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不必追。”
秦小小的父亲叹了口气,眼神微深:“出乎意料啊。”
他以为这孩子是被养废了的。
没想到竟还有几分血性。
宋家培养孩子,和当年的谢家一样,意图保留孩童天性中的纯真,侧面传授他们精英知识。
这样养大的孩子,几乎每隔几代,就会出现一位惊艳决绝的佼佼者。
可称之为天才。
他们碾压当辈无数天才,拥有让旁人俯首称臣的手段和能力,最纯粹赤子之心的性子,让人情不自禁追随仰望。
他不能否认,这样教导出的孩子,确实要远胜过填鸭式的精英教育方式。
可惜,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是风水问题,还是教育环境哪里出了差错,他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这样优秀的后辈了。
莫子虞在他眼中还不成气候,因为这个少年戾气太重,像是地狱中爬出的厉鬼,和他合作,务必要多几层防备之心。
他的手段太过于阴诡,不够堂堂正正,缺少了一种大气坦荡。
其实说来也怪,他最初被找回莫家的时候,性格安静又无害,最是通透温润的少年,看着就让人舒坦喜欢。
后来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几年的时间变化这么大!
一切都在寂静无声中拨弄风云。
几天之后,宋家所有的私人产业面临破产。
乌云笼罩在宋家的天空,迟迟不散。
宋清淮这艘小舟随时都会被掀翻,昔日和蔼可亲的长辈们变成了谋算他家产的仇人。
哪怕是宋家的旁系,也开始蠢蠢欲动。
经过这件事之后,宋清淮看谁时双眼都带上几分防备。
哪怕秦小小。
少女穿着浅蓝色的长裙,光洁的小腿芊芊,撑着伞站在宋清淮家的门口,一直等到深夜,有车从远处开过来。
远光灯亮的刺眼,雨水在灯光下闪烁着不同的颜色,车停在车库。
少年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秦小小目光一亮,忍不住上前一步:“清淮。”
宋清淮有些浑浑噩噩,这个时候才看见她,凝眉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秦小小瞬间哭了下来,抽咽着鼻音,委屈巴巴道:“你一直不联系我,我害怕!”
宋清淮眸光冷冷淡淡望着她,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何必…”弄虚作假!
少女突然扔掉伞,扑过来抱住宋清淮的腰,笨拙的安慰:“你不要难过,我一定回想办法让我爸爸帮你的,不管清淮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作为妹妹,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他们两个人是同龄人,宋清淮生日月份要大秦小小2个月,喊哥哥妹妹总觉得黏糊糊的,但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
除了一些很重要的场合,他们都是互相称呼姓名。
宋清淮垂眸,掰开秦小小抱在他腰上的手臂,一字一句冷声道:“那你去问问,我妈入狱,我家倒台,你爸爸到底出了多少力?”
秦小小抬起小脸,哭的眼睛通红,满脸懵:“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宋清淮一把推开少女,暴躁道:“从今天开始,不准再来找我。”
雨水淅淅沥沥,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有点湿,宋清淮从门口,取出一个雨衣,盖在了女孩子的头顶,冷声道:“滚!”
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
祁星落哼着歌在喝咖啡,她头上带着安全帽,正在检查福立来的宿舍建设进度,旁边的包工头说:“三个月,差不多能建三五栋,打个地,其他小设施慢慢弄。”
祁星落手上的咖啡冒着热气,她指着面前的一块空地说:“这里,建个幼儿玩乐设施,再添个游泳池,一定要加强安全措施……”
嘀嘀嘀。
她的电话响起,祁星落把咖啡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接听:“喂?”
“星落啊,星雒集团得人联系你讨论收购方面的问题。”
祁星落挑眉,轻笑一声:“这就妥协了,我以为按照他的脾气,可能得坚持到亏本。”
对面安静几秒,回答:“好像是宋清淮的爷爷病重了,需要动手术,你也知道,他现在身上好几十亿的负债,还非得扛着所有的公司不低头,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卖给你。”
祁星落望了望太阳,笑道:“管他呢,现在天还早,你和他约一下,今天下午三点吃个下午茶,协商一下价钱问题。”
“ok。”
挂完电话之后,祁星落看着已经有了一半的高楼大厦,她和宋清淮已经两三个月没见过了。
电视剧快要拍完了。
她和莫子虞合资盖起来的福立来分院,正在以飞快地速度完成建设。
本来以为以后也不会和宋清淮再见面了。
毕竟她知道,宋家到今天这个地步,肯定有小虞的算计,他可能只是推了一把,但仇恨已经有了,祁星落自然是无条件支持她家小虞。
听说宋清淮最近碰了不少壁,有很多企业都在攻击宋家的产业。
他虽然性格被养的幼稚,能力却还是有的,可以在十几个家族的攻击下,维持住摇摇欲坠的产业不彻底崩塌,其实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如果不是他爷爷忽然病重,宋清淮不会对任何人低头。
下午三点左右。
外面的树叶一片片落下,很多树枝都枯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外面有点小小的冷,她坐在咖啡厅的角落,躲避人群。
双眼看着玻璃窗外面的世界,玻璃外的人看不见咖啡厅里的景象,走廊上形形色色的路人,不远处的大商场荧幕上,还播放着她的广告。
祁星落托着腮,看到一个少年走了过来,他似乎察觉到了视线,眼眸瞥了过来。
祁星落微微一滞,宋清淮漂亮又张扬的眉眼,不知什么时候沉寂了下来,淡淡的郁气,冷静又锐利。
祁星落站起身,此刻,宋清淮已经走进了咖啡厅,她脸上带着口罩,抬手招呼了一声:“在这里,”
宋清淮准确的目光看过来,定格在祁星落身上,顿了顿,大步走过来。
他坐在祁星落的对面,抬眸看了她一眼,冷嘲热讽:“祁大明星见不得人吗,捂的这么严实。”
祁星落慢悠悠翻了个白眼,拉下口罩,她皮肤白嫩几乎发光,脸蛋上被捂的有些自然的晕红,一双野性十足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弧度诱人的唇被口罩捂的湿润,他眯了眯眼睛,情绪沉沉让人看不透,身体前倾不客气的把口罩绷到祁星落的额头。
少年漫不经心道:“还是遮上吧,毕竟那么丑,万一被拍到弄的我身上也是绯闻,足够让人头疼的。”
祁星落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嘲讽:“我还以为宋小少爷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性格多多少少会变一点,果然变了…”
她拉长了嗓音。
宋清淮眯了眯眼,眸光凉而锐利。
她弯眉笑了笑,挑眉道:“狗脾气什么时候改改,我们现在正在谈合约,就不能像个大人一样说话语气客气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宋清淮嗤笑一声:“我看起来年纪很小吗,祁星落,我哪里都比你大!”
祁星落脸皮抽搐,也懒得搭腔,直接从办公包里掏出来一张合同:“购买星雒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我知道你们家一直在亏损,我看中的是目前星雒集团的口碑以及独特的搅屎棍技巧。”
这两个月来,祁星落虽然和宋清淮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她听说星雒集团最近投资了几步电视剧和电影,赚了不少钱。
尤其是星雒公司特有的营销通告,只认钱,卖谁黑谁,而且爆的料货真价实,也不知道这货哪里来的渠道。
经常能看到今天抹黑xxx的公众号,改天就在抹黑他的对家,吃相狰狞只认钱。甚至星雒集团的微博头像换成了三个毛笔大字:只认钱。
让人皆笑啼非,又爱又恨,又让明星欲罢不能。
两个月来,星雒集团荣获娱乐圈搅屎棍的称号。
甚至粉丝也涨了几千万。
“明明挣了不少钱,为什么还要卖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