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气氛在房间里面缓缓流淌着。
这不是苏锐第一次和李悠然这样亲密接触了，在此之前，他已经在李悠然的胸口吐了一次血了，当然了，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时候，苏锐的心里面都没有一丁点占便宜的意思。
苏锐为了化解尴尬，说道：“悠然姐，你这好几天都没睡了啊？”
被苏锐这样拥着，李悠然俏脸之上的热度登时便提高了许多，再加上先前的狼狈跌倒，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以往很少会经历这样的场景，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忽然被打开了！
李雪真出现在了门口！
而此时，皆是双腿发麻的苏锐和李悠然根本来不及分开。
李雪真瞪大了眼睛。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师父，你终于听进去我的话了？你终于想通了要向苏锐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李雪真先是揉了揉眼睛，然后兴奋的跳起来：“我就说嘛，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师父，你看看，你们进展的多快，这都抱在一起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了这话，李悠然的一张俏脸登时就红透了，而苏锐则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雪真，事情可能不是你想得那样。”
“没关系的，不用解释呀，你们两个抱的那么紧呢。”李雪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而且，苏锐，你要知道，师父昨天晚上纠结到了半夜，想着到底要不要向你……”
“你这丫头不要胡说。”李悠然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锐也还处于懵逼状态之中呢。
李雪真甜甜的笑道：“师父，能看到你这么勇敢，真好。”
……
五分钟后。
李雪真一脸懵逼的看着分坐在大床两侧的男女：“这么说来，刚刚你们真的只是不小心？”
“是的。”苏锐无奈的说道：“都说了十遍了，我们两人的腿都麻了，碰巧摔在一起。”
这个后知后觉的家伙，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李雪真又蹦又跳的说出那些话，难道都是胡说八道的吗？
“不过，这样也是缘分啊。”李雪真又说道。
“雪真，不要乱讲了。”李悠然站起身来，来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端给苏锐。
“啧啧，师父，你可真周到。”李雪真转而对苏锐说：“苏锐，你可能不知道，你睡了三天，师父就在旁边守了你三天呢。”
双手捧着杯子，苏锐听了这话，不禁有点动容：“悠然姐……”
“别听雪真瞎说。”李悠然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她看起来很淡定，语气也十分平静，可是脸庞上的红晕都尚未褪去呢。
李雪真看了看他们，然后说道：“我出去准备早餐，你们还是好好聊聊吧。”
这妮子确实有着不当电灯泡的觉悟。
等她出去之后，空气再度变得安静了下来。
“刚刚雪真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李悠然把垂在侧脸的头发挽到了耳后，说道。
“雪真确实是爱开玩笑。”苏锐笑了起来。
他是真的没把李雪真的话当真。
这个家伙一贯后知后觉，更何况，在他的眼睛里面，李悠然一直是处于高不可攀的地位之上，就像是仙宫之中的仙子，一直站在常人无法触及的云端。
在江湖世界，倾慕李悠然的男人无数，可是，真的有心气儿敢去把这位仙子拥入怀中的，恐怕不超十个。
这得需要天大的自信。
而如果苏锐先前有这份自信的话，他就不会被人称作“苏小受”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这回事儿，更不会想到，李悠然昨天晚上在崖边足足站了半夜。
“嗯。”李悠然轻轻的应了一声。
在苏锐这么说之后，她那紧绷的心情之中忽然掺入了一丝失落的情绪，不过，很快，这一丝微微失落的情绪就已经不翼而飞了，相反，她松了一口气。
是的，哪怕昨天晚上发呆到了半夜，李悠然也完全没想好自己未来的感情之路究竟该怎么走，在这种情况下，采取更加保守的方法，让可以发生的事情不去发生，似乎是个更好的选择。
其实，人类就像是鸵鸟一样，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都会有逃避的心理，李悠然也不能免俗。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真的没有经验。
而且，李悠然现在并不能确定，自己和苏锐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她同样不能确定的还有……还有自己的勇气。
“悠然姐，我今天就下山吧。”苏锐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天了。”
果然，一醒来，便要意味着离别。
而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嗯，好。”李悠然沉默了一下，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此时此刻，那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便开始充满了怅然若失之感，一如环绕着山巅的云彩。
李悠然现在真的迷茫了。
这个年轻男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闯进了她的生活，然后，现在又要离开。
尽管对此已经是早有准备，但是李悠然还是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李悠然已经习惯了苏锐的存在，已经习惯了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这世间对于李悠然来说就像是苦涩的海，而苏锐却成为了岸边那散发着温暖灯光的避风港。
“悠然姐，我过一段时间可能就来看你了。”苏锐眨了眨眼，笑着说道，“毕竟你这大床睡起来让人着迷，一睡就是三天。”
这本来是开玩笑，可李悠然却说道：“这张床一直给你留着。”
这话语里面满是认真的意味。
苏锐连连摆手：“悠然姐，你可别单独为了我把这床空着啊。”
说实话，苏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到钟阳山。
“不说这个了，我带你看看钟阳山早晨的云海。”李悠然说道，“这是川中五大奇景之一。”
“好。”苏锐一登上山就睡了三天，错过了很多美景。
和李悠然静静的站在崖边，望着脚下的滚滚云海被太阳的万丈金光铺满，苏锐不禁觉得胸腔之中似乎有着一股豪气在涌动着。
只是，在扭头看到身边的李悠然之时，苏锐忽然发现，此时的画面更透着一股隽永的味道。
她似乎是从这一幅自然奇景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袭白衣胜雪，飘然如仙。
李雪真早就已经做好了早饭，但是她并没有叫苏锐和李悠然，只是静静的蹲在远处看着，看着这一对沐浴着日光的男女，不忍打断。
此时的李雪真多希望这一幅场景可以永远不变。
“悠然姐，你想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吗？”苏锐冷不丁的问道。
“我……没想过。”李悠然犹豫了一下，说道。
此刻，苏锐忽然觉得，李悠然就像是月宫中的嫦娥仙子，虽然汇聚了无数的目光，世人都倾慕着她，可是，一个人居住在那广寒宫中，是不是也会怅惘？是不是也会怀念起她曾经在人间所感受到的那些烟火气息？
苏锐忽然开口了：“悠然姐，你会寂寞吗？”
第2813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在离开钟阳山的时候，苏锐选择乘坐一艘小轮船，顺江而下，他站在甲板上，望着两侧的青山，正好从轮船的音响里面听到了这首刘若英的《后来》。
这首歌曾经红遍大江南北，也许其中也唱着刘若英自己的故事。
苏锐忽然有点感慨，他想到了自己站在钟阳山的山巅上、对李悠然所问出来的那个问题。
悠然姐，你会寂寞吗？
而李悠然深深的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很认真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答案让苏锐陷入了沉默之中。
“以前我不明白寂寞是什么，但是此时明白了一些。”
这就是李悠然所给出的回答。
嗯，认识你之前，我从未感觉到孤寂，而在你行将离开之时，我终于明白了这种感觉。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铺满金光的滚滚云海。
苏锐当时虽然沉默了，但他到底还是偏迟钝了一些，并没有立刻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刘若英的这一首《后来》响起，苏锐才终于明白了什么，他那握着栏杆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都发白了一分。
回过头，再去看李悠然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得到？
此时，轻舟已过万重山。
……
钟阳山上，李雪真走到师父的房间里面，发现李悠然坐在桌前，正看着那空空的大床。
“师父，你在发呆呢。”李雪真坐在了桌子对面，正好挡住了李悠然的视线。
“人都走了，你光盯着床看有什么用，能把人看回来吗？”李雪真的语气之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责备的味道。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师父讲话，也是真着急了。
可是，这是感情的事情，师父打定了主意，李雪真是不能越俎代庖的，也就只能干着急。
只不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露出了微微心疼的神色，叹息了一声：“唉，师父，苦了你了。”
李悠然抿嘴微微笑了笑，眼中却是波光粼粼。
李雪真什么都明白。
她泡了两杯茶，递给师父一杯，一边抿着茶，一边说道：“师父，我怎么觉得，这茶好像已经没有以前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