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目中的杀意淡了,鄙夷之色骤然浓了。
“天下暗器高手前十,若在以前,我或许不大信,现在却信了,古木疏。”杨朔的语气变得冷酷,“但是放手一搏,我能杀你!”
古木疏脸色变了变,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一个老江湖为什么会被一个后生的杀气逼得有些发慌,但总算有着多年的江湖阅历,很快又回复了原来的面色,淡淡道:“目下只有你我二人,纵然给你杀了我,你心中的谜题又有谁能解?杀机纵消,疑虑犹在!”
杨朔冰冷的目色突然有了一丝融化,有些动容道:“你肯说?”
古木疏眼神在地上四人扫了一遍,轻轻叹息道:“他们是我的伙伴,也是得力助手,交情一向都不错,唉,现在都已死了。”说得黯然神伤,若不是亲见,只怕还会以为杀人者乃是他人。
脸皮厚到如此地步,也是少见的了。
但杨朔并没有搭腔,知他接下去还有话说,“可是,他们还是死了,死在了我的手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他要唱戏,杨朔就陪他唱,淡淡道:“为什么?”
古木疏道:“为了我自己!”
杨朔这才讶然道:“你自己?”
古木疏涩然一笑,道:“瞧你的身法,我没把握打赢你,为了保命,我只能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换我一命。所以我要先杀了他们,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说到最后一字,已多了一分煞气,原本还剩下的一点点愧疚就在这几句话里散得干干净净。
杨朔想到此人心如此之黑,不由得起了一丝杀机,冷冷道:“那就说吧。”
古木疏鉴貌辨色,知他已动了杀机,道:“你且听我说完,看看这些秘密值不值得换我一命。”说到这里,又凝思了半晌,道:“你藏身马家驿,行迹可算隐蔽,加上自身没有特意透露武功,照理说很难被人发觉;山上遇到那人武功高强,一般来说也不会答应做人家的刽子手来杀你;围攻你的黑衣人虽然都已死了,但你也知道他们的功夫在武林上来说已不算太差。这么些人,这么些因素结合在一起,方能设出这么一场局,你可知道花费的人力物力有多大?”
听到这里,杨朔的背上也不禁渗出冷汗,一个从所未知的大敌居然给自己设下如此大的局,自己却还不知是被什么人针对,又如何不慌?
但他究竟是内功深厚之人,心神虽乱却能很快收慑起来,当下道:“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我这把刀?”
古木疏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你应该还记得这把刀失而复得的那个晚上,你是从哪家府邸取回的?”
杨朔想了想,道:“君!”说到这里,突然道:“难道是如意堂的君如意?”
古木疏道:“你终于想到了。”
杨朔“哼”了一声,道:“你只怕是在唬我,我跟如意堂向来没有梁子,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我?”
古木疏冷冷道:“我跟你难道就有什么仇怨吗?”
这话如同一根棒子大力敲打在杨朔头上,方才醒悟,但终究难以置信,但又不可不信,要做这么一些事若无极大的财力,如何能够无声无息,不为他所觉地做出呢?
于是又道:“你的武功并不差,为何要屈膝于人手下?”
古木疏苦涩一笑,道:“半文钱难死英雄汉,武功虽高怎抵得过一个穷字?”说到这里,又接着道:“不仅仅是我,那封弃之、马局谪、甚至于青枫子,不也同样地为君公子效力?”
他怕杨朔不信,索性多说几个人名,这些人均是曾与杨朔放对之人。
杨朔听到这里不由得勃然变色,道:“做这么多事,难道只为了这柄七煞刀?”
古木疏摇了摇头,道:“想来不是,不然你那晚就不止跟青枫子打一架的了,因为里外还有一些阵势未曾发动。”
杨朔倒抽一股冷气,道:“那便是为了我了。”说到这里,忍不住仰天长笑,道:“想不到我也能让人如此费心重视,当真是受宠若惊!”说到最后,语气已有些凄凉痛苦之意。
等到杨朔笑声停止,古木疏才道:“你该知道的,我都已告诉你了,现在可否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杨朔道:“问吧!”
古木疏目中精光闪动,掩饰不住一片兴奋之色,道:“你得到这柄七煞刀以后是不是武功大进了?”
杨朔瞧着那柄七煞刀,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情愿不去拥有它!”
他想到的是自从弗叔让他取这柄七煞刀以后,麻烦事就多了不少,如果弗叔不曾对他有此要求,现在就简单多了。
同样,由这柄刀不难联系到弗叔的承诺,进而想到弗叔,心头不免有点烦乱、有点思念、有点惧怕。
几种心情忽然就聚在了一起,脸色变化难免不怪了!
古木疏当然听不出这些意味,只是突然很想说——你要是不要不妨给我——但就在这时,一股沉重的杀气忽然涌了过来,原来是杨朔目光转向七煞刀时,已微微泛起一股杀气。
这股杀气竟然逼得古木疏有些发毛,杨朔跟着冷冷道:“这次暂且放过你,但若被我查到你所说的有半分假,绝饶不了你!”说到这里,人已向黑暗中退了去,只剩下阵阵山风缓缓吹了进来,吹向独自站立在火堆前的古木疏。
望着杨朔的去向,古木疏的目中露出一股恶毒的神色!
然后才转过身子,将四个同伴的尸身堆在一起,准备用火焚烧掉,惟有这样才没有人能够发觉动手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