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这些瓷器，感觉怎样？”
看到屋内摆放的大量形状不一的器物，符霄真君原本没太放在心上，见它们丝毫不透灵光，还以为它们就是一些由普通玉石所制的器物。
“瓷器？什么瓷器，我怎么不曾听说。”
径直坐到主座上，挥手让殿内正伏首叩拜他的徒子徒孙起身后，接过秦玉彤顺手递给他的一只花瓶，瞬间感应到瓷器中的火气，他才面露意外之色。
“这是用地火炼制出来的？”
“才不是用地火呢，这是筑窑用炭烧制出来的，漂亮吗？”
符霄真君边打量手中这线条流畅，器型十分完的花瓶，边点头道。
“嗯，是还不错，有点意思，不过物贵天然，你为何要多此一举的烧它？”
秦玉彤随口回道：“不烧它，怎能将泥巴变成这么漂亮的瓷器。”
“泥巴？你是说，这些东西不是由玉石制胚？”
听出符霄真君的语气中透着惊讶，秦玉彤才想起自己忘了给他介绍这些瓷器的由来。
“是啊，这是我带人在西边那个小谷里筑窑，就地取材，用那里的粘土制胚烧制而成，这修炼之人，果然非同一般，才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文玄他们就已经能烧出这完美的精品了。”
‘泥士终究只是地上的尘埃，受限于天生资质，永远无法成器，人亦同此理。’
符霄真君看着手中这只宛如玉石所制的花瓶，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这句世人皆知的这句话，赫然站起身道。
“走，先带我去你那窑厂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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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秦玉彤因前世的人生经历，对这些异常精美的瓷器怀有特殊情结，特别喜爱与重视，所以会打算拿它们当回礼送人。
可她还真没指望那些将会收到礼物真君大佬们，也像她这般喜爱并欣赏这些瓷器。
毕竟对修炼者，尤其是这些见多识广的大佬们而言，看个稀奇也就罢了，一切与他们的修炼无关之物，其实都没有什么价值，更不用说是看重。
所以，面对符霄真君想要去亲自去窑厂看的提议，她并没有多想，满不在乎的回道。
“这还能有假，其实真要算起来，这种烧制瓷器的方法，跟咱们万炼峰的炼器之道，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符霄真君想看，秦玉彤也没想阻止，并不因为那窑厂只是烧制俗器的地方，就觉得那里不配真君级的大佬亲自去视察。
“师父，这文玄便是我那窑厂的大管事，回头让他给您好好讲解一下这其中的原理。”
文玄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为了满足秦玉彤这个小师叔祖的个人爱好，帮她炼制些没什么价值的俗器，就让他不仅有了面见符霄真君的机会，自己的名字甚至还能被一再提起。
此刻诚惶诚恐的伏地拜道：“弟子千锻峰文玄，拜见曾师祖！”
符霄真君神色温和的点头道:“嗯，不错，是个用心办事的，那就一起走吧。”
能得到符霄真君的这句赞赏，更让文玄感到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后，赶紧跟在一旁。
窑场所在位置有些偏僻，但对这群修炼者而言，不过是数息之间，就能抵达，窑场中各司其职，正在忙碌的众人，怎么也没想到符霄真君竟会亲自驾临这么一处粗陋之地。
看到一行大佬们的到来，赶紧拜倒在地，符霄真君却摆摆手道。
“不必紧张，本座不过是随便过来看看，你们只管各司其职便是，我要亲眼看看，如何能将那泥土烧成瓷器。”
虽然心中仍然紧张，但是看到文玄在后方的小心提示，让他们好好表现后，众人立刻精神大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努力干活。
注意到到旁边堆积胡乱堆积的一些瓷器，不等符霄真君开口询问，见机快的文玄就已经主动介绍道。
“启禀师祖，这些都是近段时间以来，炼制出的瑕疵品，给小师叔祖送去的那些，都是经弟子们再再三挑选过的精品。”
看着那些说是有瑕疵，其实根本不显的瓷器，就那么直接扔在那里，秦玉彤其实有些心疼，不过对于他们认真办事的态度，还是持赞赏的态度。
“嗯，你们有心了，那些瓷器都是我打算用来送给各峰师叔、师兄、师姐的礼物，的确要选最好的，秀成，帮我给这些弟子都记上一功，回头我要重赏。”
秀成真人赶紧应下，符霄真君却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道。
“小小年龄，想得倒是挺多，有为师在，这些事情何需你费心。”
秦玉彤却不以为然的回道。
“我当然知道这些人情往来，自有师父会为我料理好，不过我娘常教我，人多礼不怪，送不起贵的，就送这有点特色的，好歹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嘛。”
符霄真君点头道:“嗯，你母亲教的这些的确很有道理，不过有些事情，你还小，不用太过多虑，交给师父就行。”
说话间，众人就已来到制胚间，刚看了会儿如何用那些泥巴制作瓷胚，就听见有弟子来禀报，说是有一座窑即将开窑。
刚亲眼看到那些泥巴是如何被制作成一个个造型别致的器胚，这边就亲眼看到瓷器出窑的盛况，哪怕符霄真君这辈子除了修炼、战斗，就是与炼器打交道。
不仅亲手炼制过大量法器、法宝，更看到过无数法器、法宝出炼成出炉的过程。
可是这次看到那些单纯由最不起眼的泥土制成的器胚，经高温锻烧成如玉质透精美的瓷器出窑时，心神都有些受到震撼。
秦玉彤告诉他，那些漂亮瓷器都是的由普通泥土为材料制作而成时，他并没有怀疑，只是他实在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如今亲眼看到时，受到的冲击实在很强。
原来就算是地面上最不起眼的尘土，只要经过适当处理，并承受高温的锻烧，就能有机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成为光彩夺目的器。
先天并不能决定一切，这个无比深刻的认知，让符霄真君的心境都得到巨大提升。
“惠成，去请你师父过来，让他也见识一下这瓷器的烧制过程。”
惠成真人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恭敬的应下，并且迅速前往清池峰求见平玉真君。
听到符霄真君召见他，平玉真君也感到有些意外，但他丝毫没有耽误的立刻起身，只在途中简单问了下情况。
自打他这个弟子当上掌门后，符霄真君有意避嫌，极少会主动召他回万炼峰。
知道对方这次是因看到自家那位新入门的小师妹，折腾出一个可以烧制俗器的什么窑厂，就召他前去，平玉真君心中实在有些不解。
看到之前来的符霄真君还没走，平玉真君又至，窑厂中的众位弟子在惊喜振奋之余，也觉得十分不解。
他们每天都在重复将那泥土烧制成瓷器的工作，并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特殊之处，毕竟那些瓷器再怎么精美，连不入品的法器都算不上。
当平玉真君到时，看到的正是周身气息似乎发生不小变化的符霄真君，与秦玉彤坐在制胚区域中，神情认真而又严肃，却笨手笨脚的在那玩泥巴的场景。
“弟子平玉，拜见师父！”
符霄真君头也不抬的回道：“免礼，看到为师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了吗？”
听到这么个让人意外的问题，平玉真君语带迟疑的回道。
“似乎是泥土？”
符霄真君对他那迟疑的语气和措词有些不满。
“什么叫似乎是，这就是泥土，老夫也是活到这个岁数后，才知道这小小普通泥土中，其实也蕴含着大道理，着实让老夫受教良多，特意叫你过来，正是为了让你也能感悟一下。”
看着符霄真君努力将手中的那团泥土塑造成形，却始终不如周围那些低阶小弟子熟练的动作，平玉真君实在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值得让他感悟的大道理。
斟酌了一下言词后，才回道。
“恍惚记得，弟子在幼年之际，似乎也曾玩过这种泥土，只是弟子愚钝，并不曾从中感悟到什么。”
符霄真君当然自己的这位弟子都有在想些什么，任窑厂中的弟子将那些已完成，以及他和秦玉彤亲手制作的粗陋泥胚送入刚出过窑的窑中封存后，才回道。
“你当年玩这种泥土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若将这些泥土放入高温中锻烧，会得到什么惊喜。”
身为符霄真君的亲传弟子，平玉真君对炼器当然并不陌生，也就是水平方面远不及他的师父与大师兄而已。
此刻听到自家师父的话，难免有些不服气。
“弟子也不是没试过，将这些泥土塑成型后，放入火中锻烧之后，可固定它们的形状，却终究无法改变它们身为泥土的本质。”
符霄真君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
“话可别说得太满，我知你事务繁忙，这次你就先放下那些，安心在此随我好好见证一下，这泥土到底能否改变它们的本质吧。”
每窑瓷器的烧制周期为一个昼夜，没等平玉真君亲眼看着装胚入窑的这窑烧好，就有另外一窑出窑。
看到那些弟子熟练的用特制工具，从窑内取出最新出窑的成品，平玉真君实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师父，您是说，这些都是由那些的泥土烧制而成？”
胎薄如纸、润泽如玉，线条流畅，给人带来极佳手感与视觉冲击力的瓷器，让平玉真君心中饱受震撼。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明白符霄真君为何会郑重其的召他前来，惠成没有看在眼里的‘俗器’背后蕴含的深意。
对平玉真君而言，这种深意完全颠覆了他过往所习以为常的常识，修为越高，对道的理解也越深，感触也越深。
虽然从符霄真君那里得到肯定答案，平玉真君还是坚持等到他亲眼看着送入窑中的那批瓷器出窑后，才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拿起他师父亲手塑出，形状有些不规整，厚薄却极为匀称，半透明质感的茶壶，恭敬的向符霄真君施礼道。
“弟子受教了，多谢师父。”
对制胚一事乐此不疲的符霄真君摆摆手道。
“你不必谢我，这都是你小妹师给折腾出来的，说起来，我也要谢她，这次真是受益匪浅，正所谓是朝闻道，夕可死矣，我现在是真的悟了。”
平玉真君有些不解，他能看得出来自家师父明显有所变化，而对方也自称悟了，奇怪的是，符霄真君仍然没有突破之兆。
晋入化婴境多年，仅在化婴巅峰就停滞了数百年，符霄真君可谓是积累无比深厚，如今心境又有所突破，按说这应该就是他的一个晋阶契机才对。
此刻见到符霄真君毫无闭关打算的状态，为其操心不已的平玉真君忍不住小心建议道。
“弟子自会感谢小师妹送的这份机缘，只是师父此次收获不小，何不闭关一段时间，好加深一下此次的感悟？”
听到他的话，符霄真君头也不抬的直接回道。
“不用，我现已对自身的情况十分了解，若能在三百年前发现心境问题所在，或许还能有机会设法弥补，如今则是为时已晚，何必再将剩下的时间，都耗在注定没有意义的闭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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