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军马嘶鸣,旌旗四展,站在山头,远远望去,军队连成一片,黑压压的在花州移动着。烟尘四起,雄壮的号角震慑着苍穹。军马固然雄壮,只是可怜了花州这地界,漫山的花海。军队过后全然踏做一片平地,毫无一丝的生机。山头上,花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嘀咕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爹,咱们家的花都没了。”
一句话惹得山头上的花农们个个老泪横流。
就在此时,一个老头大哭着说道:“乡亲们,这花田可是我们花州人几辈子的心血呀!”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糟蹋了。”
“对,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糟蹋了。”
2、
此时,只见花农们个个提着农具,怒气冲冲的朝着山下走去。李若英见山坡上一群人乌压压的沿着山间石路,从花海间窜了下来。一旁的将士猛的惊道:“那山头上的是伏兵吗?”
“将军,怎么办?”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不多会,李若英见前方的道路之被花农阻断。而花海之间,也布满着花农。李若英见状顿时大惊失色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花田乃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今日岂可由着你们肆意践踏。”
“诸位,眼下战事紧急,我军乃是从花州借道。望诸位让路。”
李若英话音刚落,见一个老头缓缓走上前来说道:“百十年前,广書国大乱,聂海将军,追击敌寇。为免花州漫山花海受损,花州,花元将军死守郓城。逼得敌寇绕道丰州而行。今日将军若是执意要从花州借道。恕我等不能从命。”
“尔等可知,眼下已是犯了死罪。”
“若是祖辈的心血没了,我们宁可死了。”
“你。”
李若英见状看了看身边的副将敬文武说道:“不可无礼。”
“是将军。”
“将军,眼下怎么办呢?”
李若英思虑片刻之后说道:“此事恐怕还得去找花若雪。眼下只得就地安营扎寨。”
云妙可听得李若英如此一说便点了点头吩咐众将士安营扎寨去了。
3、
百花宫里,花若雪正与歌姬们饮酒作乐,突然听得李若英前来,只是大笑着让人将其引领进来。
云妙可与李若英走进百花宫中,见花若雪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两人心中不觉生出几分怒气。
而此时花若雪缓缓问道:“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日前,我大军借道花州,不知将军可还记得。”
花若雪顿了顿,打了个酒嗝,醉熏熏的说了句:“记得。”
“眼下,花州百姓阻拦道路。大军前行不得。故此前来请将军出面。”
花若雪听完之后,醉意顿时消去几分,慌张说道:“将军已动刀兵?”
“不曾。”
“我花州虽说富庶,但不养军士,无非几个卫士而已。百姓们散漫惯了。只怕我也有心无力。”
“唐王一心统一天下,将军怎能不尽其力。”
“花某实在有心无力。”
“将军如此推诿,难道是心向华州。”
“将军何出此言,当日我投诚唐王自然已表忠心。”
“若如此,还望将军对此事三思而行。若是误了战机,只怕将军担待不起。”
说罢,李若雪转身拂袖而去。
4、
营帐之中,李若英正读着兵书,只见云妙可走了进来便笑着问道:“可儿前来所为何事?”
“今日妹妹见这花州漫山花海,却是人间胜境。若是被如此糟蹋了,难免有些可惜。”
“花州养花为生,以花为友。漫山遍种各种奇花异草。今日被如此践踏却是可惜了。只是若不从花州借道,转而绕行丰州,一来行军艰难,二来恐贻误战机。故此两害相权,唯取其轻了。”
“那眼下当如何?”
“花农目光短浅,不识家国之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如,将此事回禀王上。”
“哎,为人臣子,理当为王上分忧,又怎能让其事事亲力亲为呢?”
“将军,尽忠报国。当为天下楷模。”
李若英微微一笑,看着云妙可说道:“尽忠报国乃天下臣民的本分。若是人人尽忠,又何来楷模!”
“将军的胸襟,妹妹佩服。”
5、
看着眼前的云妙可,李若英回想起当年遇到她时的事情。于是看着云妙可说道:“你到军中多久了?”
“自遇见将军便来军中,算起来,也有两三年的光景了。”
“是呀!过得真快。”
“自古女子常如衣物,拾之则来,弃之则去。一生漂泊,无有安宁。当日,若不是将军救我,可儿眼下还不知在何处漂泊。”
“可儿妹妹言重了。妹妹你看似柔弱,实则心存傲骨,胸有豪杰气概。乃父云海本是乐州义士,王上时时牵挂,幸而得遇故人之子,心中自然万分感慨。难得可儿姑娘忠肝义胆,为王上立下大功,眼下又主动请缨随军出征。如此忠义更领本将军佩服。”
“哥哥取笑我了。”
“哎,妹妹过谦了。”
6、
云妙可看着李若英,皱了皱眉头说道:“自我记事,就随着母亲四处漂泊。五岁的时候,我们在乌蒙城里住了下来。
自小娘亲就常生病,生病时,我都会挨家挨户的求人,求一口粮食,求一剂药。可我一项讨厌他们用一种可怜的眼光看着我。可是我唯有假装得更可怜,才有机会活下来。那时我常想,若我是男儿之身,自可护佑母亲周全,如今将军不弃,愿让可儿于军中随行,此乃可儿大恩。”
7、
听云妙可如此一说李若英也不禁感叹道:“妹妹巾帼不让须眉,只可惜生而为女儿生,若不然只怕早为大将军,统战四方。”
“将军取笑了。”
“我见你甚是喜欢,今后你不必与我如此生疏,只叫我兄长便是了。”
云妙可听了开心道:“如此,可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好,好。”
“哥哥,说来也怪。见着哥哥便也觉着亲近,好似久别的亲人一般。总也有许多话要说。”
“我见可儿妹妹亦是如此。”
“哥哥尽忠报国,义薄云天,今后妹妹愿与哥哥共同进退,辅佐唐王。”
“好。哈哈!”
李若英大笑着,看了看云妙可便又沉思下来说道:“若是晴儿还在,现在应该和你一般大了。”
“哥哥又想起晴儿姐姐了。”
“都过去了。不提这些,你现在不也是我的妹妹吗!”
说着李若英将佩剑取来下来说道:“妹妹你随军出行却没有一把好剑。今日哥哥便送你一把佩剑。”
“这把佩剑乃是哥哥的挚爱。我怎么可以收呢?”
“哎,兄妹之间还分什么你我。”
“那就多谢哥哥了。”
8、
云妙可接过佩剑,心中好不欢喜。李若英见状便笑着说道:“不如到营帐之看试试佩剑如何?”
说罢,两人便来到营帐之外。云妙可缓缓将佩剑抽出,在月光下,宝剑映出一道白光。云妙可心下欢喜,拔出长剑便在旷野里舞动起来。李若英见到的剑招,乃是自成一脉,招式之间韵律十足,好似舞蹈一般。可是剑锋滑过,却又暗藏杀机,招式连贯,一气呵成,涟漪轻动,看似平淡无奇,却是将这一夜宁静搅得不安。
李若英开始不过是传授几式剑法让云妙可可以自保,却不想云妙可一学就会,且融会贯通,比起李若英这个师傅也差不了多少。只可惜,云妙可学剑太晚,内力薄弱,剑招虽妙,无力道傍身也难有杀伐。不过假以时日内力见长,也必定有所成就。
9、
夜色之中,云妙可舞剑自如,仿佛天地与自己相融为一体,一切万物都随心所动,自在如意。她额头渐渐露出一丝微汗,心中也顿生一份欢喜。最后舞剑罢,看着手中的剑,她依稀明白,聂毅为何如此痴迷剑术。
李若英走了过来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有很多事呢?”
“是。”
10、
回到营帐之中,云妙可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剑,心里莫名的想起聂秋安来。自上次一别,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自己也托人打听了,听闻他在香洲倍受重用,如今已然是驻守一方的大将军了。就连唐王也知道他的名号,说他勇猛过人。云妙可讨厌剑雨山庄,讨厌华洲,可是唯独对聂毅总有一份怜惜和愧疚。
她记得在剑雨山庄的时候,大家一起练剑,唯独他一个人无论下了多大的功夫,无论他多么的勤奋,最终都会被身边的人一点点的超越。有时候,她自己看着也会绝望,也想劝他算了。可是这样的念头虽然挥之不去,但自己却又在脑海中生出一种念头,那就是希望某一天,某一个时辰,他猛地就成功了,就好似上天突然看见他,怜惜他了一般。她知道这样的念头可笑,可是她又这样强烈的渴望着。所以每一次练剑之后,她都不敢看,不敢看他失落的眼神,也不愿意看他孤单的背影。她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和薛志尹寒暄了起来。她不敢面对他难过的样子。
现在,她也学习剑法了,他开始明白聂毅的痛苦。但同时也庆幸自己能够有所长进。因为自己偶尔停滞也会焦躁不安,而聂毅苦练十多年却毫无长进,这于他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呢?
想着想着夜便深了,云妙可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