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指挥下，被裹成半个木乃伊的马文华，极其费事的用左手做出一个大c的形状。
“做不动了吗？”王海洋问。
患者点点头。
“怎么样？”这次问的不仅有患者家属，还有霍从军。
“还是很不错的。”王海洋咳咳了两声，道：“咱们再做个指尖对捏。”
“指腹对捏。”
“侧捏。”
王海洋做了一轮测试，越做越是惊讶。
手部肌腱缝合的预后，最麻烦也最重要的是两点，一个是肌腱黏连，一个是肌腱断裂。
肌腱黏连会限制手的功能，肌腱断裂更容易理解了，缝好的肌腱裂开了，自然是一点功能都发挥不出来了。
对于手外科的医生们来说，麻烦的不是两点中的任何一点，麻烦在于两者的要求是背道而驰的。
单独想解决肌腱黏连的问题很容易，越早让手开始活动，黏连的问题就越小，因为黏连是逐步发生的，拖延的时间越久，黏连就越严重。
解决肌腱断裂也很容易，越晚让手开始活动，断裂的几率就越小，因为肌腱是逐步长起来的，拖延的时间越久，长的就越结实。
于是，肌腱黏连和肌腱断裂，就变成了相悖的两个后遗症了。
早活动，解决黏连问题，增加断裂风险——裂了就得二进宫，还不一定能再缝合适。
晚活动，断裂的几率小了，黏连问题严重，很多手都不能正常使用了。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手外科在两条路线上拼命尝试。最初很多手足外科的医生，设想像是器官移植那样，能够找到一种防止黏连的药物，或者得到一种降低黏连的敷料，从而减少肌腱断裂的风险的同时，又不至于肌腱黏连。但是，始终都没有决定性的药物出现。
于是，早活动，增加肌腱缝合的强度，在很多年里变成了唯一的路线。
tang法又是其中走的最远的一种。
它采用三股线缝合，使得缝合的强度大增，从而能够更早的开始活动。
王海洋喜欢的kessler法和双kessler法，通常在术后48小时，最早36小时的时候，开始被动活动，3天以后，开始尝试主动活动，即使如此，还是有20%的肌腱会断掉。
tang法却是强调在24小时以后，就开始主动活动。
王海洋以前看过手术，却没有观察过tang法缝合的患者的预后。
而就此时看来，凌然操作的tang法缝合的患者的预后，显然要好很多。
“我们手外科啊，一直强调早期活动。”王海洋面对病人，同时也是给霍从军说明，道：“从我们的经验来看，早期的活动能力越强，手的功能恢复就越好，但是，具体能多好，我们也不能肯定。”
后一句，他给病人打了个预防针，又道：“一定要听从医嘱，最后的恢复情况，既与你的肌腱既有状态有关，与缝合的好坏有关，也与你的复健情况有关，复健尤其重要。”
“那咱们这个缝合的，究竟怎么样？”年纪较大的家属，始终对凌然有些疑虑，毕竟，在他印象里面，医生都是越老越好的，就像面前的专家这样。
王海洋笑笑，很有经验的反问：“你们期望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那肯定是希望好一点。”患者家属迟疑了片刻，想到之前看到几乎稀碎的烂手，不确定的道：“最起码要能生活自理吧。”
“那没问题，你们这个要求是能达到的。”王海洋这么一说，家属都高兴起来。
王海洋倨傲的一笑，经他手做的肌腱缝合，3天就能到此程度，别说是生活自理了，做饭甚至打球都有可能做到的。
转瞬，王海洋突然觉得不对，这个不是我做的缝合呀！
转头看到那个做了这项手术的年轻的面容严肃的实习生，王海洋瘦削的身材忽然颤抖了一下，忽然觉得这次检查索然无味极了，他还是实习生啊……
第54章 赞许
新启用的病房，似乎还带着曾经仓库的阴冷气息，即使从玻璃窗透入的光，似乎也带着反射后的弱者气息。
但是，越来越多的医生的到来，不其然间，为家属们驱散了周身的寒气。
尤其是被围拢在正中的干瘦老医生的重视，更令他们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霍主任，麻烦打印一张手功能的评测表，咱们现场做一下吧。内网找手外科就有。”王海洋更多的还是出于好奇。
他在手外科做了很久了，tang法在十几年前，刚兴起的时候，在手外科领域掀起了很大的浪潮，尤其是在国内的手外科医生们中间。
毕竟，它是中国人获得的世界级成就，还得到了“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
如今，手外科讲学的ppt里面，一旦讲到90年代的手外科发展，就一定会说到tang法缝合。
但是，了解是一回事，掌握又是另一回事了。
王海洋当时没有选择学习，后来就更加没有动力了。
当然，就算他当时想要学习，也不一定能学得到就是了，看看在手外科混的风生水起的潘主任就知道了，年纪轻轻的做到副主任，起码有两三成的功劳，属于他掌握的tang法缝合吧。
想到此处，王海洋对凌然，以及他的技术，就更有兴趣了。
一只住院医被打发出去打印手功能评测表了。
没多长时间，他就带回了一叠的评测表，并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
“咱们就当做题了。”王海洋哈哈的笑两声，给病人家属也递了一张，道：“就按这个做，我来打分，第一个项目，咱们刚才已经做了，对指，咱们从最简单的食指开始……”
“手指内收外展看看……”
“接下来，是腕关节旋转……”
王海洋一项项的打分，从表上可以看得出来，患者的每一项得分都不高。
像是腕关节的旋转一项，患者连50度的标准都达不到，只得到了1分的安慰分。
可就是这样，王海洋已是心惊不已。
肌腱的愈合是需要时间的，通常来说，要术后16周，才能出院，其中，仅仅术后第一阶段，就要持续3周到4周的时间。
而他现在做的测试，给术后三周的患者去做，也就是这么一个成绩了。
“病人伤势这么严重，还能保住手部功能，是很难得的。”王海洋一辈子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查房与谈话了，再一次的安慰了家属，并且特意叮嘱道：“接下来几天很重要，你们家属也分配一下，不要都守在这里了，分时间段，一次有一个人就可以了。”
“好的。”
“没问题。”
家属们有事做了，反而觉得轻松一些了。
王海洋将注意力从患者身上挪开，微微转身，道：“凌医生，我印象里，tang法缝合，是要对肌腱做一些修补的？”
“对。”凌然道：“对肌腱的切削，反而可以刺激肌腱的生长，增强它的恢复能力。”
“确实恢复的很好。”
“患者毕竟还年轻。”
“比预计的好？”
“这方面我也没有太准确的判断，毕竟做的还少。”
“凌医生做的很完美了。”
王海洋说话间，自然而然的用上了“凌医生”这个词。
凌然和王海洋都没有什么感觉，旁边的几只住院医，以及多名主治，却都不免侧目。
对外科医生们来说，上级医生都是很凶悍和霸气的存在。
简单来说，不破口大骂的上级医生，就算是好医生了。而在更多时候，主任一级的医生，并不会很正式的称呼某某为某医生，至少不会这样称呼实习生。
“王主任，咱们去办公室坐一下。”霍从军觉得不用再在病房里，当着病人和家属聊了。
王海洋从善如流，并轻轻的拍了拍凌然的肩膀，让他和自己并排走，以方便说话。
一群小医生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嗡……
凌然的脑海中，又有一排的提示出现：
成就：赞许
成就说明：同行的赞许是对医生的最大褒奖
奖励：初级宝箱
凌然做的第一件事，是回顾之前获得成就时的说明，并在脑海中问道：“之前获得衷心感谢的时候，说病人的衷心感谢是对医生的最大褒奖吧，现在同行的赞许也是了？”
“是的。”系统很快给予了回答。
“不能有两个最大吧。”凌然稍稍有些不自在。
系统道：“中文语境中允许。”
凌然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
送走了王海洋主任以后，急诊室又回到了忙碌工作与假装忙碌工作的状态，有人会调侃凌然两句，但并没有人特意找凌然聊天，也没有人再指挥凌然做事。
医生们大约还在消化过去几天里，获得的新知识点。
凌然倒是很自在。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合群的孩子，就是进入大学，常来找他说话的，也是女生多于男生。
凌然甚至有些享受失去多日的宁静，找了个角落，拿出手机，点开游戏图标，顺手点开了初级宝箱。
“又是精力药剂啊。”凌然抬了抬眼，就看到箱子里冒出的熟悉绿光。
不过，凌然现在倒是挺期待得到精力药剂的。
因为与他想象的不同，系统并没有频繁的发出任务，或者给予奖励。
距离他上一次获得初级宝箱，已经有一阵子的时间了，加上那次得到的精力药剂，他总共也不过是得到了8瓶精力药剂，用掉了1瓶，还剩下7瓶。
对于一个月就能熬夜10次的医生职业来说，7瓶精力药剂，堪称珍惜了。
凌然悄然收起别人看不到的小绿瓶，趁着游戏没开始，又在脑海中问道：“系统，谁是云华tang法缝合最强的人。”
“是你。”系统回答了问题。
凌然满意的点点头，再次开始了倔强青铜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