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第二天，通常是采蘑菇的最佳时间。师徒两人稍微往森林深处溜达溜达，就能采到大量的野蘑菇。
采蘑菇的基本原则是认识，也就是只采自己认识的蘑菇，不认识、不确定或者有疑惑的蘑菇不仅不采，碰都不碰，以免污染到已采的蘑菇。至于根据颜色鲜艳与否来判断蘑菇的毒性，主要讲的是概率，比如有八成几率饿死的情况下，吃不认识的非艳丽色彩的蘑菇的死亡概率可能只有六成五，还是值得一试的。
冬生认识的蘑菇很多，因为他从小就在十二泉庙长大，很受附近的村民的欢迎，因此不仅认识一个村子周围的蘑菇。
他不仅认识蘑菇，还认识很多蘑菇的出产位置。这东西只要每次不将土殖给挖的干干净净，之后就有很大的几率再长。
十二泉庙最近几年，有近三成的收入，是来自师徒二人采蘑菇的收入。
冬生每次下山，都会携带晒干的蘑菇，既能卖出价格来，背起来也不会太重，每次遇到品相好的，他还会留给凌家一点。
冬生想赶在晚饭前到凌家，正好可以让他们尝几朵鲜蘑菇。
快到下沟诊所，门口却是有些拥堵了。
不仅院子，就是门外，都有几位老太太坐着板凳，一边排队一边聊天。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冬生行礼之后，小声的询问。
“呦，你是那家庙里的小沙弥吧。”老太太见了摸摸冬生的脑袋，笑道：“没事儿，大家排队让凌医生推拿呢。”
“凌医生还会推拿？”冬生讶然。
“可不是，推拿的可好了。”老太太摸着自己的肩膀，笑道：“我前几天老疼，今天啥感觉都没有了。”
“好厉害！”冬生夸张的赞叹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要请师父下山来试试。
十二泉庙的条件艰苦，尤其是到了冬天，炉火总是不够暖和，师父很早就会腰腿酸痛……
小沙弥冬生这么想着，走进了下沟诊所，还没找到人，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叫：
“啊……”
冬生循声望去，就见凌然抓着一个人的胳膊，使劲的向后拉，拉到此人的脸颊都变了颜色，叫痛自然是免不了的。
冬生不由的大惊失色，现场是在做什么？
“好了。”凌然放下了对方的胳膊，后者揉着肩膀臂弯，感受过后，又是各种的感谢。
毕竟是不收钱的推拿，有了效果，就很令人高兴了。
凌然点点头，刚刚获得的四肢扳法，是30000个小时的痛苦解除之后得到了，而在得到此奖励之后，限时任务也差不多就结束了。
一口气拿到四个技能，虽然都是推拿，凌然也颇为高兴了。
现在固然是没有了奖励，但能发挥技能的作用，凌然依旧兴致昂扬。
“冬生来了。”凌然换了一个操作方向，也就看到了冬生。
冬生乖巧的打招呼，且道：“我带了干蘑菇。”
“蘑菇给我，我来放到厨房里。”凌结粥嘿嘿的笑着钻出来，又高声道：“各位，还有20分钟，只能推10个人了，后面的不好意思了，今天先请回了。”
“我们交钱也不行啊。”
“今天不行了，之后再行预约啊。”凌结粥知道今天是不适合收钱的，不说后面的人愿不愿意交钱，一前一后的免费和收费，太容易让人不爽了，还不如让凌然休息。
下沟诊所不收钱的推拿，到时间要结束，后面的人也不好意思强蹭，只是走的并不多，都在跟前看热闹。
冬生也目不转睛的望着凌然的动作。
他却不是为了看凌然怎么把人折的吱哩哇啦的叫，而是看凌然如何操作。
冬生想要学一点回去，依葫芦画瓢的给师父推拿。
凌然在扳到了第五个的时候，注意到了冬生的表情，于是子第六个人的时候，特意给换成了颈椎推拿。
一看刚开始学的招数变了，冬生有点茫然，但很快又看了进去。
他在山上的生活很单调，除了日常的清扫佛寺之外，冬生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读书和做香了。
而不论哪种，都培养了冬生的自学能力，以及最重要的，集中注意力的能力。
凌然为接下来几个人都做了颈椎推拿，得到了一致好评。
冬生也看的极其认真。
凌然为此还多做了几轮推拿，比原定的20分钟，又略微的延伸出去十多分钟。
“看会了没有？”凌然突然问冬生。
“啊……我不是故意学的。”小沙弥大为紧张。
凌然哈哈一笑，道：“你如果想学，就站在我身后。”
“可以吗？”
“当然可以，颈椎的推拿法其实很简单，只是手法比较多样，我目前掌握的有13种……”凌然一边说，一边用街坊的脖子当道具。
小沙弥听的蠢蠢欲动，目光不自觉的开始寻找合适的脖子。
“用自己的。”凌然说着用手里的脖子示范，一节节的演示。
他是大师级的推拿法，颈椎推拿的全国排名是42位比刚获得技能时提升了一位。这么高水准的推拿技术，用来教一只小沙弥，简直太过于轻松。
小沙弥于是捏着自己的脖子，认真的学习了起来。
等到下沟诊所结束营业，晚餐结束以后，凌然更是大方的提供了自己的颈椎，给小沙弥做推拿训练。
“恩……左面一点。”
“用力。”
“向下按。”
“不要搓。”
凌然微眯着眼，操纵着冬生为自己推拿，并为明天的一助工作而养精蓄锐。u
第142章 断断断
中午。
吃饱喝足的凌然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逍遥打开，整个人半躺着看向窗外，目视前面一栋楼的墙角，陷入了沉思。
阳光撒在地面上，暖洋洋的。
他的左手边，是护士站送来的一杯柠檬金桔百香果茶，加了冰块，雾气蒙蒙，凉爽透心。他的右手边，是三份病人家属送的小点心。
虽然不允许收红包了，但病人和病人家属的投食仍然是允许的。只是大部分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送来水果或小零食，都是给予科室所有人的。专送给某某医生这样的说明，也就是凌然来了以后才有的。
“吃饱了吗？”霍从军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凌然养精蓄锐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
凌然“恩”的一声，问：“病人到了吗？”
“王海洋在看资料，还没有决定。”霍从军说着问：“巧克力之类的，买了吗？”
“买了一块。”凌然亮出一大块德芙巧克力，是他在自动售货机里买的。
“不够。”霍从军看着就摇头，道：“断指再植的手术时间说不定有多长，你到时候饿了怎么办？”
“也没听说其他医生有在手术室里吃东西的……”
霍从军撇撇嘴，道：“他们是他们，咱们急诊科的不传秘籍，就是大战前要喝好吃好，大战中间要抽空吃好喝好，战后要吃好喝好补充能量……那谁，拿两个士力架给凌然。”
有小住院医递送士力架而来。
凌然只好将之收好，并赠送了一份小点心出去。
霍从军这才点点头：“进去了先听王海洋，王主任的，他让你接手了，你再接手。虽然都是显微手术，断指再植还是不太一样。”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凌然没说话呢，旁边的椅子被抖的发出怪声。
霍从军和凌然自然看过去，就见吕文斌坐在椅子上抖的不行，想停都停不下来。
吕文斌被看的尴尬，猛的站了起来，讪笑道：“我就是有些兴奋。”
他是内定的二助人选，也是第一次参与断指再植。
霍从军不高兴的道：“以前喊你抢救病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兴奋？”
这是被吃醋了？吕文斌又开心又紧张的道：“我也兴奋啊，更兴奋，就是当时没时间抖，没意识到……”
霍从军“恩”的一声，又对凌然道：“别走太远，随时进手术室。”
说完想，霍从军就离开了办公室。
吕文斌这下子紧张的腿都颤了：“我说错话了吗？霍主任啥意思啊？”
他下意识的看向凌然，却见凌然沐浴在阳光下，脸部都要打出圣光来了。
倒是他的两手的手指，飞快的律动中。
凌然显然是在模拟断指缝合的过程。比起tang法缝合来说，断指缝合的重点，就从肌腱变成了血管。手指的屈肌腱是有两三根皮筋的粗细的，而血管通常在0.5毫米以内，也就是一只水笔的笔尖的粗细，缝合难度不言而喻。
小血管还会带来血栓的问题。
血栓是极其危险的存在，可以说是医院致死和致残的一大因素。为了杜绝血栓，断指缝合之后的护理过程中，护士会不断的割破伤口以使用肝素。
而使用个肝素的前提，则需要外科医生的进针稳定。
只是缝合了的血管，而不能稳定的缝合了的血管，在身体的其他部位还不是那么明显，在手外科的断指再植中却是绝对不允许的。
可以说，显微镜下的稳定缝合是断指再植的最大困难。云医手外科花费数百万元搞的练功室，每年的开支都在百万元，就是为了训练小医生们的缝合技术。
换在其他科室，大家都是在病人身上直接操作的，谁乐意下班了去玩白鼠的尾巴。
奈何手外科不这么做，事故率太高，以至于最近些年，医院纷纷自建练功室。
吕文斌知道凌然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就完成了手外科练功室的毕业级操作，于是紧盯着凌然的手指，想看出他的操作要点。
拉钩侠是可以无脑做的，但吕文斌想带着脑子学。
看着看着……
看着看着……
吕文斌就静静的睡着了，阳光洒在脸颊上，又爽又痒。
“病人要来了。”凌然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王海洋主任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