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任务，拿到了奖励，凌然再对面前的病人点点头，问：“鱼刺要不要带回去？”
他面前的托盘上，一根锋利的鱼刺，在射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可以带回去？那我带走了。”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咬牙切齿：“我也要它受三天的罪！”
说完，中年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小心的讲鱼刺给裹在里面，再揣回兜里。
“鱼刺有刺。”小护士好心的提心了一句。
“那不废话吗？”中年人笑着迈腿就走，没几步，就哎呦一声。
他回头看。
护士面色冷静回看。
中年人再向前跨了一步，面色扭曲，人到中年不得已，面子大过天，输人不输阵，倒驴不倒架。
护士轻轻抬了抬下巴，面色扭曲，人在医院不得已，医务科的投诉谁都不想要。
中年人转身，伸手入裤，再掏出手来，又是一条好汉。
小护士低头，手捋青丝，憋住笑，又是一个艳阳天。
……
凌然目送对方离开，用手遮住嘴，打了个哈欠。
凌然心里，亦是不免感慨，从接到任务到现在，他做的手术都不知道几百例了，但“解除病痛”却堪堪达到100例，其中有一半，还是在急诊室里完成的。
虽然说，有很多病人可能尚在修养，距离病痛被解决，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但这个比例和速度，还是令凌然颇为警醒。
“凌医生，要叫下一位病人进来吗？”东黄区急诊科的小护士带着精心修饰过的妆容，向凌然露出漂亮的笑容。
凌然摇摇头：“不叫了，今天休息。”
说着，凌然就自顾自的出门去了。
陪在旁边的左慈典，顿时松了口气。
在急诊室工作，可是没有飞刀费拿的，既如此，泡在急诊室里，就非常的没意思了。当然，做做手术练练手什么的还是挺好的，可急诊室的小毛小病的，左慈典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了，这些在云医也都是规培和实习生练手的活，想靠做这些事改变人生可是不行的。
左慈典望天，大佬都有资格来京城开飞刀了，做小弟的，当然应该有一个更高的目标了。最起码，退休前买套学区房吧，儿子用肯定是来不及了，但能给孙子用上去，感觉人生也就达到了巅峰……
左慈典落下眼，目光放在凌然的背影上，几秒钟后，再颠颠的跟了出去。
大佬还年轻，肯定不能跟的太紧，从后面追上去，又殷勤又不容易被大佬嫌弃。
“凌医生，咱们去哪里？要不要弄辆车？”左慈典缀后半步。
“闲逛吧。”凌然的步伐慢悠悠的。
左慈典愣了一下，“闲逛”这个词从凌然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像是讽刺似的。
“刚才的病人惹您不高兴了？”左慈典试探着问。
“没有。”凌然摇头。
“那……咱们闲逛的原因是啥？”
“因为今天不想做手术了。”凌然活动活动筋骨，用手法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顿时有了主意，道：“我问问冬生今天在做什么，若是有空的话，我们去找冬生好了。”
“好。”左慈典答应了一声，转身就打电话给东黄区医院里刚刚认识的医政科主任，请他派出一辆车来。
紧接着，左慈典又通过微信联系了冬生，询问了具体地址和路线，并预约好了时间。
一个小时后。
凌然就舒舒服服的坐在了一颗大槐树下，小沙弥冬生认认真真的给他揉肩捏脖……
推拿技术是凌然教给冬生的，比起下沟诊所里的娟子，同样的学习，冬生练出来的效果更好，巷子里的老太太们，普遍反应冬生的技术好，不想被娟子掐死之类的话。
比起最初，凌然教给冬生的技术也越来越高深了。
此时，凌然想只是坐着，就能感觉到自己肩颈的肌肉逐渐的放松了。
“专精中阶的水平了。”凌然很自然的给予了一个评断。
“转经中介？”冬生听的奇怪。
凌然也不用解释，笑笑问：“佛学院里的生活怎么样？”
“很好玩，师父们都特别和善。”小沙弥说着笑笑，道：“大家也都很喜欢我做的推拿。”
“咦，你还给师父们做推拿吗？”左慈典略显惊讶。
冬生自然而然的点头，道：“当然了，我在庙里的时候，也经常给师父做推拿的，我尤其喜欢李师傅他们。”
“为什么？”
“因为李师傅他们的味道和师父的味道一样。”
这时候，冬生又讲起了自己的日常生活，并着重道：“我刚到庙里的时候，特别担心，但是，闻到了师父的味道，我就安心了，后来我就挨个闻过去，这个这个像师父，这个也像师父，这个好像师父，这个就是师父……”
左慈典听到此处，脑海中却想，是不是该入股马应龙了？
冬生给凌然和左慈典做了推拿之后，又带着两人参观寺院。
虽然都是很普通的建筑，但对于来到京城，就埋首于手术室的两人来说，依旧可以说是换了个环境。
左慈典尤其是有心旷神怡的感觉，不由道：“这才像是正常的出差么，看看佛堂寺庙的，拜一拜，再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凌然也点头：“医院的环境是不够好。”
“对吧，天天呆在医院里面，人都要生病了。是应该好好休整一下了。”左慈典说着乐呵呵起来，道：“凌医生去过长城吗？不到长城非好汉……”
凌然想了想，道：“那就去吧。”
“咦，真的去吗？”左慈典惊讶坏了，道：“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浪费时间……”
“东黄区医院的急诊科看起来也不是很需要我。”凌然撇撇嘴，他倒是想重新整理一下东黄区医院的院感，但没人帮手是做不到的。
凌然想到此处，一个新的任务就跳了出来：
任务：训练新人。
任务目标：提升一名医生的技术等级。
任务奖励：中级宝箱。
第674章 等着
凌然上上下下的打量左慈典。
系统给个训练新人的任务，那么，从逻辑上来说，这位算是新人吗？
库存20年的医学生……其实也不算太老。
毕竟，医生的身体要求也不是很高，平时能站立10个小时左右不倒，跑半天不累，两顿不吃不叫，40个小时不回家不闹，基本就算是达到合格线了，而左慈典同志已经用平日的表现，证明了自己，就算是一辆库存车，那也是一辆状况良好的库存车，
不过，提升哪方面的技能等级，就颇费思量了。
从专精到大师一级是不用想了，凌然做了那么久的胆囊手术，加上腹腔内的大量解剖经验，依旧没能把胆囊切除术提升到大师级，由此可以判断，两者之间的巨大鸿沟，要用经验来填补的话，对手术例数的需求是巨大的。
弄不好，还得多大量的主刀手术才行。
相比之下，从入门到精通就简单一些了。
凌然看着左慈典，心想，教他缝合吗？想练起来可是有点慢的。
断指？太耗精力，不是凌然的，而是左慈典的40多岁身体，坚持不住七八个小时的断指操作。否则，断指的资源倒是充沛。
切肝切蛋……这方面的操作最繁，以左慈典的悟性，怕是几年的时间都不一定能悟通。
老实讲，左慈典的悟性是一个大问题，相比情商方面的优越，相比待人接物方面的自然而然，左慈典在医术方面的理解就很成问题了，就算是凌然手把手的教，估计他的技术提升速度都不会太快。
年轻学艺，不是没有原因的。
“去长城吧。”凌然也不多想了，反正，提升医生的医术这种事，也不用急于一时，也不一定要针对左慈典，光是治疗组内的医生就有多名，更不要说非本组的云医急诊科的同事，以及云医、下沟诊所等地方的医生……
左慈典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人生的一个交叉口上，轻松而一贯的安排车辆，准备零食，并帮冬生贴心的写好了请假条——冬生以前从来没有写过请假条这种东西，自然没有左慈典熟悉格式，懂得撒谎。
长城内外，人海茫茫。
凌然坐车到了以后，就有些懒得爬城墙了，勉强上了一层，凌然凭墙而望，就见人如蚂蚁似的，向着前方的城墙不断延伸。
左慈典诗兴大发：“沁园春·雪……”
这时候，就见前方的游人大军，开始加快移动，一会摆出4字，一会摆0字，一会又摆出4字……
凌然此时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道：“长城每天进来这么多的游客，很容易就出现受伤的人了吧。”
“当然。”左慈典很有经验的道：“这么多的人，碰碰擦擦的太频繁了。再说，出来旅游的人，换水土的，腹泻的，感冒的，有什么毛病都不奇怪。”
冬生听的不由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凌然则是缓缓点头，“恩”了一声，道：“这样吧，你们想爬长城的，继续往前面爬，我到医务室那边看一看……”
”凌医生。”左慈典赶紧抓住凌然，道：“好不容易出来了，咱们就休息休息吧，长城这边空气也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不要急着去给人看病了，这边也有自己的医生的。”
“我知道，我是帮你看的。”凌然道。
“啊？”左慈典不明白了。
冬生更糊涂的看看凌然，再看看左慈典，问：“左医生要生病了吗？”
说着，冬生从兜里掏出一根马应龙，问：“用得上吗？”
左慈典赶紧摇头：“我不用，我没事儿……”
两人再一起看向凌然。
“看看会不会遇到适合你做的病种。练习一下。”凌然道。
左慈典咳咳两声，笑道：“要是不了解您的人，说不定会觉得，您是想遇到什么病人，就准备让我学什么技术呢。”
凌然不由抬起下巴看向左慈典，赞同而肯定的道：“就是这样。”
左慈典愣了愣：“那咱们为什么不留在急诊室里？”
“急诊室里有很多医生和病人，不一定能轮到你。”凌然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觉得一对一教学的效率还是要相对高一些的。”
“那肯定，那肯定……”左慈典终于明白过来了，凌然这是准备给自己开小灶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