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父母心吗？”小凤在医院里呆的久了，其实是不太相信这句话了，可是，手里拿着温热的猪蹄，想到转回icu里的丈夫，她又无比的愿意相信这句话。
病人需要医者，也需要医者的父母心，病人家属或许更需要。
左慈典快步的追上凌然。
走廊里，到处都是给凌然打招呼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以及动不动就站在两边问好的医生和护士。
左慈典默默的跟在了凌然身后，突然之间，不是很想出声，只是想要跟在凌然身后，安静，平和，骄傲而纯粹。
……
参观室。
小医生们悄无声息的散去了，就像是他们来的时候那样，无人关心，无人询问，无人在乎，无人知晓。
普外大主任有些沉默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剥着一个橘子。
他剥橘子剥的很用心，不仅要剥去皮，还要将上面的白丝都剥去。
霍从军就在旁边坐着，看他剥橘子皮，看他剥白丝。
“给把光线弄量一点。”霍从军等了一会，见普外大主任还没有开腔的意思，干脆就给提供起了剥橘条件。
普外大主任笑一笑，也不吭声，依旧侍弄他的橘子。
几盏落地大台灯，摆到了第一排的前面，将橙红的橘子，照的纤毫毕露。
“我们读书的时候，老师经常让我们剥橘子。”普外大主任自头到尾，自左到右的剥着橘子瓣，像是在处理一块肝脏似的。
霍从军配合的“恩”了一声：“为啥？”
“说是让我们练耐心嘛。一个橘子瓣，要剥的干干净净，不能残留别的任何东西，而且，经常还要求我们戴手套，用镊子剥，一个组一个组的比赛，经常一个下午，就要剥一袋子的橘子。”
“那你们可有口福了。”
普外大主任笑着摇摇头：“老师的小儿子喜欢吃橘子，不喜欢吃上面的白丝。而且，橘子都是老师买的。”
“哦，那你们老师还挺讲道理的。”
“是没错。”普外大主任笑笑，道：“当年一度觉得挺不舒服的，但是剥成习惯了，过一段时间，不让我剥橘子，我还着急。”
“呵……”
“凌然也是个有耐心的医生啊。”普外大主任抬头看看霍从军：“有耐心的医生，才能做好外科手术。”
“是没错。”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耐心，再等你10年了。”普外大主任突然叹了口气，状似关心的笑了笑。
霍从军一愣，他离退休还得小10年的时间，而他如果不退休的话，急诊科里的其他医生，水平再高，也只能聘主任医师，却是做不了科室主任的。
“凌然才二十几岁。”霍从军转头一笑。
“这可是肝胃联合切除术。”普外大主任笑容更甚：“年龄？今天的病人只要活下来，转天就有人敢给他开家医院。”
霍从军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我没别的意思。”普外大主任的声量忽然降了下来，却是指指头上的电视屏幕，道：“你给搞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知道传播范围怎样，但咱们云医长起来的参天大树，可不能给别的医院做大梁。”
“不会的。”霍从军的脸再次涨红，又红又黑，脸皮还发皱，像是颗坏掉的橘子。
第922章 好事将近
“小凤来了。”阎医生算着时间进到病房里来，果然看到小凤坐在丈夫的病床前。
阎医生现在倒是没有太多的心思了，但是，看着小凤过来，他心情总归是挺不错的。
icu里的生活沉闷，能有一丝亮色，就谢天谢地吧，他也是从不强求的。
小凤的表情反而有些勉强，甚至有些痛苦的应了一声。
“怎么了？小戴情况不好吗？”阎医生疑惑了一下，立即上前来，先看监视器，却见所有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阎医生，我家小戴，怎么还没清醒过来？”小凤迟疑着问了出来。手术期间的紧张，如今已是过眼烟云，但对病情好转的期待，让她变的患得患失起来。
阎医生不禁有些埋怨凌然，把话说的那么满做什么，病人还不在你们科的病房。
“昏迷太久了，恢复起来是比较慢的，你先不要着急。”阎医生俯身看了看，又做了两个简单的检查，样子做足了，才道：“现在的状况还是稳定的，但具体什么时候醒来，也要看病人的意志的……”
小凤失望的“哦”的一声，才勉强给了阎医生一个笑容：“谢谢阎医生，我再叫叫小戴。”
“恩，给病人说说话，也有好处。”阎医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实讲，就他的资历，肝胃联合根治术做下来的病人，这是他接手的第一例。虽然说，不同手术做下来的病人，在icu里都是差不多的处理模式，但有什么变化，他就说不上来了。
小凤强颜欢笑的点点头，用手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小戴的手。
曾经强壮的丈夫，早就形容憔悴，变的骨瘦如柴起来。小凤的手摸上去，甚至觉得自己摸到的全是骨头。
小凤暗暗的叹了口气，手指圈了圈小戴的小拇指，像是谈恋爱时，两人玩的弱智游戏一样。
小戴冰凉的小拇指，也轻轻的圈了一下小凤的手指。
小凤呆了一秒钟，然后立即看向自己手指的方向，嘴唇翕动的说不出话来。
手指的冰凉感，至少持续了五六秒钟，接着，才消失了过去。
“医生，医生！”小凤连忙站了起来，高喊数声。
“怎么了？”阎医生连忙跑了过来。
“我……我感觉小戴的手指碰了我。”小凤有些心虚的解释。
阎医生倒是没有先怀疑，照旧还是做检查，且拿出手电筒来，对着小戴的瞳孔就是一通照。
“恩，情况不错。我给开个ct再看看……”阎医生点点头，又安慰小凤两句，再行离开。
小凤连连点头，眼睛又不争气的模糊了起来。
阎医生出了病房门，再左右看看，就回了办公室，掏出手机，编辑了短信：病人有较大概率清醒。
接着，阎医生点了一个群发，选了一堆的名字，才心安理得的靠上了椅背，长出了一口气：吁~~~~~~
“怎么刚出去就回来了？”软软的男人声音，从阎医生背后传来。
“我了个……主任？”阎医生险些跳起来，整个人更是心虚的开始冒冷汗。
“查完房了？”主任的声音轻轻的。
阎医生使劲的咽了口唾沫，道：“查完了。”
“恩。那个小戴情况怎么样？”主任问。
“有……有恢复的迹象。”阎医生哪里敢隐瞒，赶紧乖乖的回答。
“能恢复？”
“有比较大的概率清醒，刚才病人家属表示，病人的小手指有触碰她，另外，各方面的指标都有提高……”
“调出来看看。”
“是。”阎医生立马打开电脑，在屏幕上方操作起来。
icu是云医各种器材最先进的科室了，用的电子病历也是调试的最好的，分分钟就显示出了小戴的各项报告和影像信息。
主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才点点头，站直了腰，道：“看着情况还行，你多注意观察。”
“是。”
“有空的话，就把病例写详细一点，不要再玩手机了。”
“啊！是！”
阎医生自己心虚，目送主任离开以后，更是不停的琢磨：刚才的短信应该没有被主任看到吧。如果没有被主任看到，主任干嘛说不让玩手机？办公室不让玩手机是正常的！但之前怎么就没人说过呢……
icu主任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也是随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左右看看，再点开短信，开始编辑：病人恢复良好。
接着，主任点了一个群发，选了一堆的名字，才心安理得的靠上了椅背，长出了一口气：嗥~~~~
……
急诊中心。
黄茂踩着小碎步，快速穿过走廊，走进了霍从军的办公室，引的一群其他医药代表侧目而望。
“这小伙怪帅的。”
“现在做销售的年轻人了不得啊，这么帅不做模特的，跑来和我们抢饭吃。”
“听说以前就是做模特的，做模特不赚钱，才来做医药代表的。”
“听说模特有个红沙发什么的，就是要陪人睡的。”
“霍主任的话……”
“行了吧，霍主任要是喜欢这一口，我销量早上去了。”
隔着一个房间，霍从军瞅着面前的黑色皮革手册，面色凝重。
黄茂感受着压抑的气氛，低声道：“我们沟通下来，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子了。”
“没有更多选择了？”
“再改的话，时间就来不及了。”
“恩……好吧，你要用心做。”霍从军抬抬头，用锐利的眼神盯着黄茂，道：“你们谢经理把你推荐过来，就是因为你两头都熟悉，比较好沟通，这方面的经验和积累，是需要你用起来的。”
“是。一定。”黄茂赶紧点头。
“就选这个吧。”霍从军点了点面前的黑色皮革手册，只见内里是一片金黄色的丝绸，上有一行小字：1500例肝切除手术报告会。
黄茂重重的点点头，道：“那就选砂金色，配紫红色的字。标配的自助餐，住宿就到盛源……”
霍从军一边听一边点头，嘴角掠过一丝得色，就咱这个配置，还有谁？还有谁！
黄茂快速的说了一串，再看到霍从军的笑容，又道：“对了，还有一件好事。”
“哦？什么好事？”
“王董，就是王传文先生，说是非常想感谢一下云医和霍主任，凌医生你们，所以，他想给这次的学术报告会，出一半的费用……”
霍从军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呵，做生意的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