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刚睡醒。”凌然有一句应一句，同时扎着手，开始阅读床旁的各种影像片。
病人想问的问题一大堆，但见凌然神情专注，话到嘴边，已是改了内容：“凌医生，我这个跟腱，能缝好吗？”
“手术的成功率应该在90以上。”凌然也没有说的太满。手术的变数太多，如果一切皆可人为控制的话，他每场手术都能做成完美了。
再者，身为临床医生，做的越久，其实越能感受到临床医学的极限。哪怕是跟腱修补术这样的小手术，依旧是很容易就能摸到顶端
“九成的成功率，失败的可能只有一成，挺高了哈。”病人说着给自己宽心的话，语气却是略显畏怯。
正在忙着点算器械的护士，也是不由的抬头看了过去。
夜深人静之时，总会让人思虑更多。
凌然站在秩序井然的手术室里，也是转头看了病人一眼，再回头瞅着核磁共振片，须臾，再道：“我会做成功的。”
凌然说话的时间，下巴微微的抬起。长时间的训练，几百瓶的精力药剂的消耗，为的，不就是有底气的说出这句话吗？
第1176章 一族
早上9点钟，吕斌方才赶到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来。
往返飞行加数十个小时的手术，基本将他的精力全都榨出来了，凌然也不放心他的状态，强令吕斌和左慈典等人休息，自己独自出门营业了。
这要放在云华市的话，吕斌就算是爬，就算是牺牲卤猪蹄的时间，就算最最最不济牺牲健身的时间，他也要爬到手术室来。
凌治疗组现在的助手位的竞争多紧张啊，不止是薄院长懂得“大弟子”的旗帜的意义，云医有的是明眼人。
就算是吕斌，也只是懵懵懂懂的不敢说不敢问罢了。
不过，出来飞刀就不用那么拼了，虽然凌然做的手术还是那么多，甚至可能更多，但是，一方面没有同级医生的竞争，另一方面，飞刀目的地的医院总归是会安排医生的，吕斌等人即使精力充沛，也总得让出一点机会来。
“吕医生来了。”体重201.5斤的住院医整夜未睡，他做了很多的思考，以至于过来接人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恍惚。
“来了，您这是来接我的？”吕斌卖了这么久的猪蹄，早就练成了“生意人在外露出の笑”。
201.5斤重的住院医看的心下一热，孤零零的呆了一个晚上，想了辣么多的“为什么”之后，他现在看到的任何一个微笑都觉得温暖。
“过来迎一下您，咱们是去手术室还是先休息一下？凌医生那边刚开一台新手术，估计还得一阵子呢，您中途加进去也没意思。”住院医有点喜欢吕斌这个肌肉澎湃的汉子了，随口就说出一个小秘密。
“刚开始？开始多久了？”吕斌果然不准备立即进去。手术室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如果进去接替了一助，白受累且不说，目前的一助说不定还要不高兴。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里的医生，见到凌然的机会毕竟有限，跟台手术的次数就更少了，现在指不定多珍视这次的机会呢。
201.5斤的住院医道：“开始一刻钟左右吧。”
吕斌摸着下巴，想想道：“贵院有健身房吗？我估计有一个小时的空档，正好补练一轮。”
“那肯定有啊，这都是现在医院的标配了吧，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教练呢，后来没人去，才给开掉了。做医生都忙的要命，哪里有时间去健身啊，想出效果就更难了”201.5斤的住院医哈哈的笑了起来。
吕斌面带笑容，等着对方说完，就准备撸起自己的袖子说点健身达人梦寐以求，朝思暮想，流汗多年就为了当着普通人的面说出来的话
这时候，就听201.5斤的住院医继续道：“而且，那个体育学院大专毕业的教练，一个月赚的跟主治都差不离了，还招女生欢迎，你说说，这样的健身教练，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吕斌愣住了：“招女生欢迎？”
“恩”201.5斤的住院医声音沉重：“那年我刚到医院”
“不是，健身教练，就是那种练出块，一看就特别施瓦辛格的那种健身教练？”
住院医摇头：“是个子比较高，但不是特别大块的类型，脸长的一般，但身材比较稍微好一些那样子”
“哦”吕斌不由松了一口气，笑了：“我就说呢，真的练的好的教练，一般都是受男会员欢迎的，说明你们医院的人还是不懂行，不专业，请了个半专业的水货，大专读的估计都是体育学院里不相关的专业。”
201.5斤的住院医听的似懂非懂，明白又不明白的望向吕斌：“既然如此，吕医生你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健身，是为了啥？”
吕斌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天灵盖，霎时间就给呆住了。
“手术很成功，病人很快就会送到病房了。”
吕斌很勉强的锻炼了40分钟，就回到了手术区，正好听到走廊内的人说话。
再快步走过去，就见一名有些眼熟的医生通知完病人，关上了走廊的大门。
“是凌医生这边的手术刚做完吧？”吕斌走过去问了一句。
“吕医生？”对方一看吕斌鼓囊囊的肌肉就认出来了，笑笑道：“还想着您能来晚点呢。”
“你今天跟凌医生做助手？”吕斌一听就懂。
“是，跟了一晚上，做了3台手术。”
“才3台？哦，你们也是两人轮换。”
“那肯定，两间手术室不停的翻台，跟开烧烤店的一样。”
“味道也像。”吕斌说了一句，再笑笑，道：“您看这样，我得到凌医生跟前伺候着，我先做二助，你继续做一助，他如果不要求的话，咱们就这么做着，他如果要求的话，那我也没辙。”
吕斌的话没说完，对方的表情就由阴转晴了。
“那太好了。多谢多谢。”对方医生瞬间开心起来，不住口的道：“您是不知道，我这次也是机缘巧合，跟着凌医生做了二助，以前光看视频，觉得咱们的祝凌跟腱修补术是怎么怎么样的，做了以后才发现，里面的关窍太多了”
“手术期间，凌医生还会针对性的指导，对吧？”吕斌太知道了，他们现在到处飞刀是为什么，除了凌然的技术好名气大，手术翻台率高，手术预后好之外，他愿意讲愿意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尤其是配合手术的一助，当场被指出问题并解决的不在手术。
当然，凌然在手术过程中是很少说话的，但越是如此，少数几句话，才越是令人记忆深刻。
旁边的医生嘿嘿的笑了出来：“我也没想到，以前的几个手术习惯，觉得好像也没问题，被凌医生指导了以后，还真的是不一样总之，这次老哥谢谢你了。对了，再认识一下，我叫朱云武，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族的。”
吕斌听的又迷糊了：“我老听人讲五百年前是一家，咱们算是一族的，这个是怎么算的？”
朱云武笑的露出一排白牙：“凌医生手下，你吕医生，还有马医生，都是经常来我们中心的嘛，我姓朱，咱们合一起，这不是驴马猪？都算是大牲口了，这就是一族了！”
“是这么个一族啊。”吕斌绷紧了臂围38的胳膊，盯着朱云武的白牙，知道这是进入到外科医生比拼实力的阶段，于是也露出槽牙笑：“那咱们族里，你最惨了，活的短不说，多数还得给阉了。”
朱云武大笑：“骟了有骟了的好，强迫跨种族交配才惨呢。”
吕斌：‵Д′╧╧
第1177章 豪横
“我先打个电话再洗手。”吕文斌进到洗手房之前，先掏出了手机说了一声。
自认为是一族的朱云武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哼着歌儿，自顾自的进到洗手房内洗刷刷起来。
门外，吕文斌咬着牙，拨通了云华的小弟电话，道：“你给老徐说一声，今天专门给我杀一头猪，要头大一点的那种。必须用我上次留下的那把刀，杀的时候给我拍个视频发过来……对了，杀猪的时候还得念句话，我代表老吕，诛杀老朱，戾气消散！”
电话对面的小弟本来睡回笼觉呢，此刻被吓醒了：“老板，您是遇到啥不干净的东西了？怪渗人的。”
“我在医院里，能遇到啥不干净的东西。”吕文斌哼了一声。
电话另一头的小弟彻底醒过来了，医院里不就是专出不干净的东西的地方吗？
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忙道：“老板，按你说的搞，再呢？猪杀了就行了？要不要摆香案，请个道士啥的？”
“别整那些没用的，杀的时候拍好视频，回头发给我，猪你们卤了，能卖的卖，卖不掉的位置，等我回去了，咱们各自一分，拿回家自己吃吃，就当福利了。”吕文斌叮嘱两句，挂掉电话，回头进到洗手房内，再看着朱云武，已是念头通达。
电话另一头的小弟却是想的多了，心道：这种猪肉拿回家吃可太危险了，还是应该想办法给卖掉才好。不过，吕氏卤肉原本只卖几个猪的特定几个部位，剩下的……不如做个特价？
他想到就做，先跟小屠宰场的老板老徐联系妥当，接着就更新了“吕氏卤肉”的公众号，又在几个老客群里呼喊了几声，就自去忙活了。
等他回来歇着，才注意到手机里跳出来的一长串的订单信息！
“这可不是一头猪的事了……”小弟望着长长的一排特价订单，来不及惊讶顾客们对特价的疯狂追逐，默默一算，即使按顶格的价钱和产出率，自己这波特价的操作，也是将自己这两年的工资给赚出来了……
如果一想，他又是默默一酸。
……
吕文斌回到手术室，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也是不得不进入状态。
凌然的手术进程极快，而且对手术中的管理是越来越到位了，虽然吕文斌做的是二助，依旧被分配了大量的活计。
几个人全神贯注，时间也过的极快。
吕文斌一直到手术快要结束的时候，才算是适应了节奏，开腔聊天道：“凌医生，前面的手术都顺利吗？”
“顺利。”凌然点点头，正好直起脖子来，道：“擦汗。”
带着一只可爱的灰兔子帽子的小护士，雀跃的上前，用纱布轻轻的给凌然的额头蘸汗。
吕文斌嫉妒的肌肉都酸痛了，再露出一丝笑容：“是完美式的顺利？”
“有两例。”凌然露出微笑来。
现如今，他的任务“追求完美”已经进化到了1-4的（2/6)，比起之前，需要的完美手术量固然是增加了不少，但对凌然来说，也远远算不上负担。
昨天晚上，他就做出了2例完美手术，这还是做相对复杂和耗时的跟腱修补术。
“两例可真不错了。”吕文斌瞅着凌然情绪不错，不由放松下来，接着再开话题，笑道：“我今早出门的时候，看着天色大亮，还有点怪不习惯的呢。”
“平时都是披星戴月的上班？”朱云武知道吕文斌是想聊天了，立即配合了上去。
跟着凌然做手术，学东西的时候是感觉怪爽的，可无聊的时候也是真的无聊。
就是小护士们都积极的加入了进来，莺莺燕燕的娇声道：“我们平时都要上夜班的，你们医生值班就睡觉，还披星戴月的。”
“在我们组，值班就当是休息了，平时都是轮班上手术的。”吕文斌装模作样的感慨一下，又道：“我平时稍微有点时间，去趟健身房什么的，就又该做手术了，感觉时间都不经用……”
“吕医生经常健身，怎么还这么胖？”巡回护士忽然抬头来了一句。
吕文斌：(／‵Д′)／~╧╧
朱云武偷偷瞄了一眼凌然，见他果然是不管手术台上的聊天的，不由心里一松，浑身都变的轻快起来，到了缝合血管的时候，甚至有种眼清目明的感觉。
毕竟，一般的手术台上，做一助二助的，往往还要兼职给主刀捧哏。到了凌然这么高级别的医生上台的时候，一助二助如果不能绞尽脑汁的陪好人家，弄不好就得吃挂落。
凌然这种不爱聊天，甚至不管理手术中聊天的医生，在国内来说，绝对是稀罕物种。
凌然这时候抬头看看钟表，问道：“后续还有几台跟腱修补术？”
“咱们现在做的已经是明天的了。明天还剩下一台了，您如果想再多要，就得把后天的手术先做掉了。”朱云武这边回了一句，心中不禁升起一阵荒谬感。别的医生都是手术推手术的，一天到晚做不完手术，凌然这边却是追进度追的飞快。
凌然颔首表示知道，再道：“不用通知了。下台手术做完，应该是做膝关节的手术了吧。”
下一台手术是已经准备好的，总归还是要做完的。
朱云武则是迟疑了一下：“这个……原本的计划，估计到了中午的时间，应该要安排凌医生您休息了。”
“我不困。”凌然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