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子？”边上即有客人道，“似曾耳闻。”
听过的人也纷纷点头，人数还不少。
千红夫人想了想：“你认为，千夫人动用了福生子作弊？”
“是啊。”庄南甲认真道，“只要借用福生子的运势，宿主不须作弊就能旗开得胜、大杀四方！”
赌场是个特别需要运气的地方，福生子跟这儿的确是绝配。
千红夫人凝视着他：“我扫视过了，除了苇主之外，参加枭局的其余六人身上并无活物——你所说的‘福生子’既然产自人间，必须活着才能生效罢？”
庄南甲微怔。没有活物？
他下意识望向千岁，见她斜睨着他，眼里满是嘲弄。
她笃定他抓不着？
“千夫人见识广博，或许有瞒混之术。”庄南甲正色道，“好在鉴认福生子的办法也很简单。枭局涉及道元数量巨大，千红夫人还是谨慎些好。”
苇青等人听了，一致看向千红夫人。
不过千红夫人还未开声，千岁已经冷笑：“且慢，庄南甲，你是笃定了我在作弊？”
“千夫人有没有做弊，一查便知。”庄南甲神色不变，“公平大厅的规矩就是公平守序。”
金羽原本站在千岁身后，一步站出来道：“你想怎么查？我家夫人是山庄贵宾，尊贵清白，岂可举着莫须有的罪名搜身！”
他平视此地主人：“千红夫人，只靠一点怀疑，无凭无据就要搜贵客之身，这是待客之道么？”
有他出头，千岁就不用说话，慢悠悠品了口茶。
参局七人皆是大能。虽然千红夫人标榜山庄内众宾平等，但有点常识的都明白，强者无论在哪都会更受尊重，千红山庄也不例外。千岁坐拥两千余年修为，还不计她从前征战修罗道的事迹，早就跻身一流强者之列，不管谁想得罪她，都要三思。
千红夫人也不例外。
庄南甲可不会被他挤兑：“我这不就要提供证据么，你们心虚了？”
金羽盯着他：“不是搜身？”
“搜身是最直接的办法。”
千红夫人接话：“没有确凿证据就不得搜身。”
众人都想，这是个死胡同了：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能搜身，可不搜身好像也弄不到确凿证据啊？
苇青轻咳一声：“夫人，既然庄先生有所怀疑，还是要将此事弄个明白才好。”
毕竟事关数千年道元，而他还在桌边坐着呢。
千红夫人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看向桌边最后一人：“你们也作此想？”
这人捋须不语。
这就是默认了。
千岁嘴角微微一扯。
千红夫人转向庄南甲：“你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证实么？”
庄南甲想了想：“或有一法可以尝试。”
不待他细说，千岁先开了口：“我们来打个赌，就由千红夫人和这里所有人一起做公证。”
这种要求，千红夫人没法拒绝：“说来听听。”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尝试，对我来说都是冒犯。”千岁伸手一指庄南甲，“若是你能证明福生子真在我身上，我立刻退还过去十多天在千红山庄赚到的所有修为，并且自投暗牢，永世不出！”
“如果证明不了——”她笑得灿烂如花，“那么第四轮的赌金就要翻倍！”
众人脸色都变了。
第四轮方才已经结束，筹码是每人一百六十年道元，一旦翻倍就是每人拿出三百二十年道元。
庄南甲在这一轮被淘汰，再算上前几轮的损失，一共是四百六十年道元。
这可是道元，不是钱！此刻在千红山庄的多数客人，拿出这笔“巨款”都得伤筋动骨。
苇青两人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
庄南甲如果失败，只交出四百多年道元，这点儿损失两位大拿或许不太在意，可要知道第四轮筹码一旦翻倍，那么第五轮就是在这基础上再翻倍！
原本这赌局只有七轮，被她这么一搅和，硬生生多出了一轮。
那么，只剩最后两人对决时，赌金总额可就高达六千五百四十年道元！
这么惊人的数字，两人惴惴之余又忍不住摩拳擦掌。
若有这修为傍身，在各自世界岂非所向披靡？
金羽也是一怔，低声道：“夫人！”
他一向知道夫人狠辣，但豪赌若此，早就超出他的想象。
千红夫人也是一呆，凝声道：“几位三思，若是凭空翻倍，最后赌金要高达六千五百四十年道元……”
话未刚落，公平大厅一层顿起惊叹之声。
“……然而冲至第六轮，每人总共要拿出本钱两千三百八十年道元。”千红夫人正色道，“一旦失败，全部损失！”
刚热闹起来的大厅，一下子又落针可闻了。
两千三百多年修为！厅内多少人想都不敢想，而这几位轻松就能放上桌面。
极高风险，极高收益，这才是豪赌哇。
千岁拾起茶杯，轻啜一口，慢悠悠道：“我没意见。”
她也是三名玩家之一。
苇青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好，就这样办。”
另外那人微一沉吟，也击掌道：“附议。”
千岁的要求提高了风险，但也直接提高了最终收益。大家都是惊涛骇浪中的弄潮儿，岂有退却之理？
厅内顿时掌声如雷。
今回真是有好戏看了。
千红夫人问庄南甲：“你呢？”
是了，最重要的当事人还是这个人类呢。
庄南甲的神情却有些犹豫。方才他一直盯着千岁，见她神情泰然，不禁生疑。
她是真没用上福生子，还是有意诈他？
但这是掰倒阿修罗的最后机会，一旦离开千红山庄，他就再不敢作此设想。
第1577章 各自战场
庄南甲原本一心辅佐圣人，这个信念压倒一切。可是从千岁那里知悉“真相”后信念坍塌，他对圣人也没了指望，久藏心中的仇恨终于又冒头了。
燕时初夫妇与迷藏人之间的灭族之恨，他若不能趁机清算，恐怕余生难以坦荡！
庄南甲反复思索阿修罗最近这几个时辰的表现，说她没动手脚是不可能的。她那么淡定，笃信自己作弊不会被抓——的确连千红夫人和其他赌技高手也未发觉——必然不是在牌桌上搞鬼。
他思来想去，大千世界虽然无奇不有，但阿修罗能保证自己稳操胜券、夺取枭局最终胜利的法宝，只有福生子！
她提出的对赌条件看似凶猛，是不是想嚇退他和牌桌上其余两人？
他如果赢了，阿修罗就会被夺去修为、关入暗牢，全程不需他动手；
他如果输了，也就是输掉四百多年修为，可这副身躯本来就不适合修行，道元于他甚至没有寿命重要。
赌不赌呢？
庄南甲脑海里念头交织，一转身却看见嘉宝善盯着自己，连连摇头，眼里都是不赞成。
是了，这两方早就勾结在一起。
庄南甲至此再无疑虑，大声道：“好，我赌！”
千红夫人当即击掌三下，传遍公平大厅：“约成！开始吧。”
庄南甲就见千岁俏靥一下阴沉，眼露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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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火岭上的战斗，度秒如年。
但时间总会过去。
洪荒世界的太阳开始向地平线进发了。燕三郎看看天色，扔下眼前的敌人，飞快溜下墙根，往最下方的甬道而去。
此时，迎战不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这条甬道最贴近地面，因而最宽也最安全，一共有四个气室，每隔几丈就有一个。
燕三郎逆着人群而动，找到边缘的气室，双腿一软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汗湿重衫不知几次，他一坐下来就觉四肢神经发搐，连手指都在不停发抖，不受控制。
这是高强度、长时间作战的后遗症。无论他神魂怎样强大，都无法避免。
少年掏出酒囊，仰脖灌了几大口，才稍缓焦渴。
外头的战斗仍在继续，他不敢闭眼，但要抓紧这点时间调息休整。
少年刚把灵石捏在手里，汲取灵气补充自身，眼前影子一晃，有人一p股坐到他身边：“嘿！”
浓厚的血腥味儿弥漫在气室里，少年抬眼一看，居然是缪毒来了。
这个饿鬼道的大拿如今负伤累累，浑身从上到下没几块好肉，左手还缺了两个指头，幸好拇指还在，还拿得住武器。
他看燕三郎盯着自己的手指瞧，于是晃了晃这只手：“被豹妖咬掉的。我也不亏，砍掉了它的脑袋。”
他往后一靠，也是精疲力尽的模样：“痛快，自从阎蜉山大战之后，我再没有杀得这样痛快过！只不过当时杀的是鬼，现在宰的是妖怪。”
“阎蜉山在哪？”燕三郎捧场的同时，不忘调匀内息。属于他的战斗，才刚要开始呢。
“那在饿鬼道可是座名山，迦棱天大人就在那里一战成名。”缪毒嘿嘿一笑，动手给自己包扎伤口。都挺了这么久，他可不想死于失血过多，“你是人类，没听过不奇怪。对了，墙头上的人都快死光了，你看我们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