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闻玺伸手,像是往她的脸上探过来。
阮棠几乎屏住呼吸。
他在她的头上轻轻一拨,捏着一片叶子下来,“好了。”
“哦,”阮棠说,“谢谢闻总。”
闻玺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你刚才以为什么?表情这么紧张?”
阮棠眨了一下眼,没说话,准确来说,不敢说真话。
闻玺语气促狭:“不会以为是霸总要亲你吧?”
阮棠没想到,一向冷峻深沉的闻玺,开起玩笑来这么放得开,她有点顶不住,赶紧说:“闻总我回去睡觉了。”赶紧溜了。
回到房间,阮棠重新洗一洗再躺回床上,夜里一惊一乍的,搞得她依然没有睡意,只好在脑子里整理刚才听到的内容,听起来像是那个叫溶月的女人单恋闻玺,而闻玺的前女友过世了,闻玺让溶月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好一出俗套的三角恋关系,只有霸总界才能有这样的故事,阮棠吐槽一句,打了个哈欠,终于把睡意熬了出来,慢慢陷入睡眠。
……
天刚刚亮的时候,斜塘沿河边已经有人开始起床活动,有年纪大的老人拄着拐杖在散步,享受没有游客的清净世界,也有早饭铺子移开木板,开始架设炉子铁锅,做营业的准备。河边回廊上还有中年女人在拿铁钎串着鹌鹑,很快就支起一排排光溜溜没有毛的鹌鹑。
沿河的民宿风景别致,基本上都是网红款。
一夜未睡的林嘉双眼满是红色血丝,他到卫生间冷水冲了一把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每一块肌肤都像是僵硬的,他硬挤出一个微笑。
“快了!”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回到房间,原本窗户对着河岸,风景优美,但是他进门之后就把窗帘拉的死死的,连光都透不进一丝。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条缝,朝外观察。
沿河的青石板,路上的行人,早起的阿婆,看起来那么宁静,甚至有种别致的韵味。他无暇欣赏,很快看向对面的民宿,那里二楼的房间基本可以把他的位置看清楚。
没有什么异常。
林嘉心里并不相信,他去楼下,找民宿老板买了两桶方便面又回到房间。
热水泡上面,他走到房间角落,那里堆放着十来个快递盒,谁都不知道,他在入住之前,就和民宿老板打过招呼,这两天收了不少快递。
吃完泡面,他把垃圾扔到卫生间,然后打开快递,从头到脚换了一身衣服。
然后走到房间里唯一的桌子面前,桌上放着手机,还有一张符纸。这两样是他除了衣服之外唯一带的东西。打开手机,上面有很多条消息,还有未接来电,全来自金亦敏。
看着屏幕上“小敏”的消息提示,他怔了一下,胸口有点闷,点击看消息内容,小敏问他在哪里,还说为什么你跑了,把这种局面扔给她一个人处理,还说她奶奶突然病倒了,全家人都在责怪她。她刷屏似的发了很多条,我很难受,你来带我走吧。
林嘉划动屏幕,直到看到最后一条,金亦敏问,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虽然明知这个时候,发消息的不一定是金亦敏,很有可能已经换成金家的其他人,他依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从身体深处直冲头顶。
他关掉屏幕,拿起旁边的符纸。符纸上的勾画大部分是黑色的,唯有最后三笔还是红色,但其中一笔,大半也已经变黑,只剩下一小段还是红的,像是小荷尖角,又像是夕阳残血。
第53章
林嘉掀起衣服,把符纸贴在胸口的位置。黄色符纸在接触到皮肤的一刹那,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自动吸附在心脏位置,符纸上的图案不住地扭动,像皮肤下藏着活体的蚯蚓。林嘉皱起眉,身体弓起,死死咬住牙齿,额头上滴落的汗珠显示他正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持续了好一会儿,符纸恢复了平静,林嘉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桌子面前。他用力撑住,手臂上青筋崩起。许久,他喘着粗气,躺到床上休息,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一河之隔的对面,艾伦打着哈欠,把望远镜挪开,喝一口豆浆,咬了一只煎饺,又赶紧拿回望远镜监视对面。
坐在床上的刘珉说:“我刚才去买早饭的时候,特意绕到对面,好像看到那个人在大厅买了两桶方便面,我估计他中午之前都不会出来了。”
艾伦说:“泽哥说了一分钟都不能松懈,还是要盯着。”
工作室员工一共六人在民宿开了三个房间,每人轮流盯梢4小时,刘珉是上一轮盯的人,原本打算补个觉,谁知买了早点后反而精神了,就拿出手机玩游戏,一边和艾伦聊天。
一直到艾伦守完4小时,对面都没有什么动静。
很快到了中午,是民宿退房入住最忙的时段,换了工作室另一个员工继续监视。
和他们仅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也是同样的情况。
金家聘请的保镖,手上拿着一个迷你的望远镜注视着对面,嘴里抱怨,“这个太粗制滥造了,眼睛看着都酸。”
“临时买的东西还讲究什么?”另一个说。
“吴哥呢?”
“出去活动一下。”
那人沉默片刻,语气唏嘘,“你说吴哥的手还能治好吗?”
“医生不是说了,拍片验血都正常,不能动是因为心理原因。”
“放屁,手指都黑成那样,还心理原因,这种小地方的医生医术不行,回头还是要回尚海市好好检查一下。”
“我觉得可能医生还真检查不出来,昨天那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想起来我都觉得瘆得慌。挖出来的那个钉子,你觉得奇不奇怪,没把那个黄纸烧了,钉子就纹丝不动,太他妈的邪门了。”
“金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偏偏轮到吴哥倒霉,”拿着望远镜的保镖语气不满地说,“反正金总不是说了他会负责赔偿,要是吴哥手指恢复不了,就让金家出钱养一辈子。”
保镖啐了一口,“不是我说,别抱太大希望,听说华明集团最近好多生意出了问题,未必能靠得住。”
河对面,作为网红民宿,每天迎来送往,民宿老板早已习惯,尤其今天是周日,离开返程的人很多,到了中午都来退房。两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刚办好退房,要提着行李离开,林嘉从楼梯走下来,温和地问,“要帮忙吗?”
女孩们抬头看,男人长相斯文,气质温和,第一眼印象就很好。再加上他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点身家的,在这种悠闲的旅游胜地,年轻女孩遇到搭讪一点都不奇怪。女孩笑着说“谢谢”,林嘉提起行李箱,和女孩一起离开民宿。
一同离开的还有其他退房的客人,七八个人一起走出民宿大门口。
对面两个房间监视的人同时都打起精神。
但此时林嘉换了个发型和衣服,有意侧着脸,还和女孩说说笑笑,看起来就像是一起来旅游的。
监视的两拨人都没有认出他。
林嘉和女孩走了一路,来到人流最多的路上时,他假装看手机消息,然后歉意地表示不能再送她们了,女孩还颇为惋惜。
林嘉从口袋拿出帽子戴上,从旁边小路穿进去,微微耸起肩,整个姿势形态都像换了个人。他走出一段路,猛然转过身,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站定,目光犀利地看着他——正是姓吴的保镖。说来也巧,吴哥觉得房间里闷,出来走动一下,谁知在路上看见林嘉,他一边发消息通知同伴,一边跟了上来。
两人目光短促地相接,几乎是同时有了动作。
吴哥一脚踢过来,动作又快又狠。这次行动之前,金总就下过命令,只要不引起外人注意,可以采用强制手段抓住林嘉,即使会造成点伤害。
雇主的要求有点逾越职责要求,但他们是华明集团长期雇用,有些事处于灰色地带几乎是默认的,所以他对林嘉下手时几乎没有留力。原本以为像林嘉这样瘦弱文质的人应该是手到擒来。没想到林嘉动作敏捷地躲开他的飞踢,手臂一抬,两拳回击过来,挥臂的风声显示出对方有专业搏击水准。
吴哥意外之下,躲过了脸上的一拳,肩膀被打中,半个身体一麻。
就在他手肘一顶要反击的时候,脖子上被一根细长冰凉的东西抵住,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让他动作停止。
林嘉低沉地笑笑,“你的手指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医生能治得好吧?”
……
阮棠吃过午饭,打算回房间再躺躺,被严昱泽叫住,说要去民宿看看工作室员工,问她去不去。
阮棠说不去,刚转身又被他拎着卫衣的帽子抓回来。
“我说你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人都守了快一天,带点吃的喝的送去应不应该?”严昱泽一本正经地问她。
阮棠说:“不是你说,你安排的工作你会负责吗?”
的确是他昨天说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还回来。严昱泽斜眼乜她,“没让你负责任,去送点关怀慰问总应该吧,做人要讲良心啊。”
阮棠打个哈欠,晚上没睡好,吃过午饭就有点困,不过他已经重点提醒两次良心,阮棠顶着他炯炯的目光,只好努力当个有良心的人。
今天是周日,公司没有安排,可以自由活动,两人出了酒店往景区走。路上阮棠掩嘴哈气好几次,严昱泽对她的精神状态表示鄙视,“晚上去做贼了?”
阮棠心想比做贼更惨,受到的惊吓是精神上的创伤,昨晚连做梦都是恐怖系的,今天醒来忘了内容,唯独记得梦里似乎没命地奔跑。
严昱泽看她走路居然都发起呆,在人流多的地方拉了她一把,让她走在靠里的位置,“梦游呢?好好走路。”
阮棠发现,有他走在身边还真的挺让人安心的,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突然好奇地问,“你口罩要戴到什么时候?”
严昱泽随口答:“等天热了就戴不住了,那时候网上应该也消停了。”
当明星确实挺不容易,尤其在隐私这一块,她点点头,思维有点发散,“等摘口罩的时候,脸上不会有色差吧?半边黑的半边白的。”
严昱泽断然地说:“不会。”
阮棠笑眯眯地问:“难道你晚上回去还敷面膜?”
严昱泽倨傲地说:“用得着吗?我天生就是皮肤好。”
阮棠还没来得及吐槽,他忽然低下头,目光探照灯一样在她脸上打转,“啧啧啧,倒是你要当心啊,一个晚上没睡好,脸上就干得起皮了。”
真是戳心戳肺!
阮棠捂着脸远离他两步,气的牙痒痒的。
严昱泽嘴角勾起,还打算再说两句继续逗她,手机突然响起。
是艾伦打来的,声音焦急,“泽哥,人不见了。”
严昱泽脸色一正,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中午有一群人退房,你要我们看的人好像换了一身衣服,混在其他人当中走了。要不是那个两个退房的姑娘又回了客栈一趟,我们还真没意识到,还有旁边房间的人刚才也出去一趟,走的时候很急,但是很快又回来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严昱泽没有批评他们,工作室几个毕竟不是专业人士,突然被叫来盯人,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他嘱咐艾伦,先守过今晚,看他会不会回来。
阮棠也听到几句,知道人不见了,说:“林嘉如果不是逃走,就是急着去报仇。金老太太在医院,他是不是是朝着医院去了?”
严昱泽说:“走,先去看看。”
两人查了地图,打算从最快的线路离开景区去医院。
刚走出两条马路,严昱泽皱眉,说:“慢着,有点不对。”
阮棠问:“什么不对?”
严昱泽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乌黑的丧门钉,“刚才开始,这个就一直在震。”
“你随身带着这个?”阮棠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低头,看见他掌心上那枚丧门钉细微地抖动了两下。
看见如此古怪的场景,她居然也没有太过吃惊,“它这是怎么啦?”
严昱泽捏了一下眉心,“我感觉,附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影响它。”
两人对视一眼。
阮棠问:“你能感觉到是什么方向吗?还是不管它,直接去医院?”
严昱泽犹豫片刻,很快就拿定主意,“先去看一看。可能会有什么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