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多说,在收件人那一栏里也填的是自己的名字:“麻烦您了。”
大爷应了一声,又看了眼林姐:“这是……?”
郁清说了声“我姐”,又挥了挥手, 把口罩拉好:“您早点休息。”
径直带着林姐离开的郁清没有注意到, 在他们背后的大爷多看了他俩一眼, 嘀咕了句:“那我岂不是可以交辞呈了。”
酒店就在京戏大附近, 没几步路,他俩又只住一晚,林姐和他都背了一个包, 所以郁清没喊司机,而是选择走路过去。
林姐有些好奇:“你还有个哥哥啊?”
郁清笑:“就是跟你联系的那位……一般有人的时候我都喊他哥。”
林姐哦了声:“你们没血缘关系?”
“没有。”郁清摇摇头,又说:“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林姐微怔,忙说:“抱歉,我不知道……”
郁清宽慰道:“没事的林姐,也是我没跟公司说。我怕公司拿这个做文章,给我炒一些可怜的人设博同情。”
林姐:“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会尽力帮你避免的。”
两人说话间,就走到了酒店前。
以往裴予来京戏大看他,都会在这个酒店下榻,林姐一开始还以为就是一家普通的酒店,但没想到打从他们踏进去开始,就在不断的刷新她的世界观。
有专员上前服务不说,还有人帮他们摁电梯、带着他们进房间,连房卡都是这里的服务员帮他们刷了后再递交给他们。
服务员在走之前还鞠躬询问:“郁少,需要送餐服务吗?”
郁清点点头,服务员就立马打开了自己手里的菜单:“这是今年当季的新菜品。”
郁清示意林姐:“姐,你点吧。我要一份奶油炸糕就行。”
林姐默默接过了菜单,发现菜单上连个价位都没有——
毕竟来这里的,都不会在意几个菜的钱。
她硬着头皮点了几个自己想吃的且包括郁清平时的口味,就把菜单递了回去。
服务员又轻声问:“郁少,您这次来裴总是有同行吗?”
郁清哦了声,才想起来:“没有,他要是来了我们就直接往顶层走了,不用麻烦你们收拾顶层了。”
服务员这才完全放松下来:“好,多谢郁少。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服务员走了后,林姐憋了很久,郁清看着她,笑道:“姐,你要问就问吧。”
林姐不好意思:“顶层是……?”
“总.统套房。”郁清半玩笑道:“就是电视剧里那种还带着书房、客厅、餐厅的套房。”
林姐被震撼了一把:“这酒店岂不是很贵……”
郁清老实道:“还好吧,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哥说这家酒店和我家生意有点合作,可以免费住。”
郁清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随便找了个话题聊。
两人聊了几句,夜宵也很快送了上来。
郁清拍了个照给裴予,又给裴予发消息:【叔叔你忙完了就早点休息。】
.
办公室里。
裴予放下了手里的手机,拿起了另一个躺在桌面上震动的手机,他动动手指回了个好,目光落在了郁清发来的表情包和郁清的头像上。
郁清喜欢那些小动物,所以他的表情包全部都是动物类的。
裴予观察过,他跟别人说话并没有两句之内必带一个表情包,所以他手机里的那些,全部都是给他发的。
但其实裴予对“可爱”的认知仅限于郁清本人。
而郁清的头像是别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张照片。
是用食材拼出来的一幅略显简陋和歪斜的画,像是小孩子的作品。
不过,裴予和郁清却清楚这幅手工画的来历。
是郁清的家作,也是裴予第一次帮他做的作业。
裴予没有艺术细胞,去看什么艺术馆、博物馆,不过是为了将内在的自己裹上更厚的一层皮,往里怼得更深,不让人察觉到一点。
这幅画裴予完成的其实是有点头疼的,当时郁清也不太满意,他还记得少年鼓着腮帮子说完了这回自己肯定要倒数了。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郁清就将这幅手工画翻了出来,拍了做头像。
裴予没有给郁清打备注,郁清还因为这个玩笑着问他是不是不会用。
那时裴予没有说话。
他不给郁清打备注,是因为出差超过一周,郁清就会把自己的微信昵称改成他们没有见面的天数。
于是裴予就会借着被他置顶了的对话框,默默的和郁清一起数日子。
【裴予:待会有个跨国会议。】
【裴予:我睡半小时。】
【y:好!!!不要开的太晚!我不在的时候也要注意休息![小心心发送.jpg]】
裴予敛眸,无声的看着那几颗小心心,目光瞥见另一只还在亮起汇报的手机,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当年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得知郁清受伤而以保护为名建立起来的网,也该剪了。
裴予拎起那一支有些年代了的手机,随手就将其丢进了面前的水杯里,随后起身进了办公室旁的卧室。
他褪去外套和皮带,随手开了小夜灯,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静默了两秒,最终抬手关掉。
屋内彻底昏暗下来,拉紧了的深色窗帘让月光没有办法溜进来一丝一毫。
裴予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几乎是瞬间的,耳边就响起了女人的冷笑——
“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条母狗发了情偷生下来的野种,还真把自己当裴家的少爷了?”
站在门口的女人穿着一身昂贵的高定裙,即便在家里,也始终踩着高跟,被打理的很好的波浪卷、没有一丝瑕疵的美甲,无一不透露着她的偏执。
她站在逆光高处,想让被推入地下室的孩子仰头看她,却没能如意,便不由得更加厌烦:“那些东西,是你能碰的吗?”
“那些,是给我裴家真正的孩子准备的。”女人轻笑一声:“等我生下了孩子,你这条小野狗,要么就变成家犬,要么……就去街上求好心人给你两根骨头吧。”
八岁的孩子被这样羞辱,也始终无动于衷,他像是感知不到情绪的机器人,即便因为自己不小心碰了一下钢琴,就被人打得浑身都是血,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即便他现在头晕目眩,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即便他受到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他也依旧平静。
因为有一个声音,一个是他自己的,又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跟他说——
这就是人类。
无聊又无趣。
这个世界如何,裴家如何,他母亲如何,他又会如何,他都不在意。
男孩看着女人把门关上,听见她落了锁,这才慢慢的蹲下身子蜷缩在角落里。
地下室很冷,京都的秋天更冷。
他只穿了一件单衣,但这样也好。
至少过低的温度能够止血。
男孩闭上眼睛,扯到自己身上的伤口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但女人显然不满意男孩的平静,在等了半小时后都没有等到男孩的哭闹求饶后,地下室的门就被她猛地打开了。
男孩睁开眼睛,波澜无惊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闭上。
女人气得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冷冷的勾起嘴角:“去,把天花板上的透光板都封上,不要给他留一点光。再去给我装几桶冰水过来。”
站在她身边的帮佣低声说:“少夫人,他毕竟是老爷点头同意进裴家门的……”
女人瞪她一眼:“你现在就想要讨好这条狗了是吗?怎么,你是觉得我生不出孩子,未来裴家注定要培养这个野种做继承人了是吗?!”
帮佣忙低头:“不、不是,少夫人,您别激动,我这就去。”
等男孩头顶的几个窗户都被封死后,整间地下室,就只有女人站的地方有光能够进来。
而女人提了提冰水桶,没有提动,便不耐烦的想要一脚踹下去,奈何这一桶冰水实在太大,这桶子足以将一个小孩丢进去泡着……
女人低头扫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抬抬手就指挥两个帮佣:“去,把桶子抬下去。这么脏的野狗,我可不想让他踏进裴家的门,把他丢进去,让他自己好好洗洗。”
两个帮佣面面相觑,有个女人忍不住说:“少夫人,他身上受了伤。”
女人轻嗤一声:“怕什么,他不是命大么?再说,不会叫的狗是会咬人的,我们裴家,可不需要一条会咬人的狗。他不会叫,我就教他怎么叫。”
受了一身伤的男孩早就没了反抗之力,轻而易举的就被他们丢进了冰桶里,他打了个寒颤,睁开眼去看女人,看到的,却只是女人有些得意的背影,还有那张将所有的光线彻底隔绝的门。
好黑、好冷。
男孩努力的想要从冰桶里起来,但他的腿在刚刚就挨了两棍子,走路都是勉强,此时再一冻,他根本就无法动弹。
更别说他的手在刚才就直接被女人狠狠的打折了,连推翻桶子的力气都没有。
男孩努力的仰着头,避免因为他没有力气站起来,而让水漫过他的口鼻。
他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
反正无论看与不看,世界都是如此。
干脆死了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
如果…
告诉你们明天加更一章…
可以让你们开心一点点的话…
第35章 三十五个小哭包
裴予醒来时, 极其淡定的伸手到床头柜打开了小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