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行的啊……”
“别人一推开门,就会看到……”
“……”
“……”
“……”
……
……
……
徐教授:“那……”
“就一口?”
纪柠:“……”
徐听眠将她稍稍拉开一点点,从下面的腰部,将左侧的夹克毛衣以及里面的保暖衣,全部翻了上来,
扯了下被子,盖在纪柠的肩膀上,遮住一切光线。
再把纪柠的脑袋塞了进去,另一侧背对着门的方向,则开着口。
纪柠一下子用嘴巴咬住。
徐教授闷哼一声,听不出来是痛的还是压抑的,耳朵有些微红,他抬起头来滚动了两下喉结,看着天花板上吊着的白炽灯。
有什么声音,在从衣服间,细微地流出。
……
也没办法只能是一口啊……
……
纪柠把脑袋从衣服还有最外层的被子里冒出,用没扎着针的手擦了擦水光潋滟的唇,肿着的眼睛依旧泪汪汪的。
她突然,撅了撅嘴巴,
眼角往下一耷拉,
“哇——”地声,哭了起来。
徐听眠一愣,都不知道哪个地方没做好,连忙捧着纪柠的脸,焦急地问道,
“怎么了?”
“冷还是哪里不舒服?”
“……”
纪柠耷拉着眼皮,闷闷的鼻子突然就跟开了瀑布,合着泪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下流,
模样要多么狼狈就有多么狼狈,要是乍让人一看,还以为她是因为不愿意打针而被眼前的男人给狠狠地训了训了一顿、训哭了的。
“徐听眠……”
纪柠抓过徐听眠抽上来要给她擦擦鼻涕的面纸,猛地按在鼻子上一擤,纸张里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毫无形象可言,也不顾到底有多么难看了,
她扒拉下来面纸,用没湿的卷着浸透的皱巴巴的,卷成一个长条,捻起两端干净的地方,在跪着的双腿上,翻一下叠一下。
小脸低着,喊完了那个名字,就不再开口,肩膀一抽一抽,继续掉金豆豆。
徐听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叹了口气,咬着下唇,眉毛紧皱看着眼前的纪柠,好像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她都会哭。
半晌,
男人张开胳膊,对着面前眼睛都哭成红桃子的女孩,说道,
“过来。”
“抱一抱。”
纪柠却没有动,没有像寻常那样,乖溜溜地钻进他的胳膊里。纪柠脸耷拉的很长,过了好半天,她终于扭着手里的面纸,
用很小很小、蚊子般的声音,
嗡嗡着、说的好像十分扭捏不情愿,
“我想治病。”
“……”
“嗯?”徐听眠是真的没听清,俯身低下头,靠近她面前。
“……”
“我想治病!”
纪柠终于大声了点儿,但是脸却更红了,除了生病的潮红、还有一丝羞耻的、不好意思的涩意,
以及很坚定、很希望的目光,
“我想去治病。”
“不是就这么、你藏在心里在痛,在表面上却还要微笑着鼓励我,告诉我只要我开心就好!”
“我想要以后每天晚上吃完饭,就和你在杯盘狼藉的餐桌上相拥深入,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停不下来地颤抖,每一个时刻的每一分每一秒。不是含着心事,心里想着还有某个事情要去做,等到晚上十一点从洗漱间走出来,才能去抱抱对着我强颜欢笑的你。”
“我想……做回一个彻彻底底的正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者后天正文结局,看看我明天能不能早起床多码点儿qaq,大概率是后天结局,我已经不相信我能明天一章码到结局tvt。
第60章 【大结局】
徐听眠其实已经做好了、这辈子, 纪柠都好不了的准备。
尽管心很疼,没有一个男人能看到自己最爱的女生,用人为的、有绝对自我意识的、明明可以控制却不得不去做的方式,
伤害自己的身体,
一点儿都不在乎。
那些每天面对着她的微笑,看着她晚上睡觉前, 固定的点、固定的装备, 固定的时间长度,拿着那个小包包, 进入到洗手间,
洗手间里传来花洒的流水声,哗啦哗啦,近乎捕捉不到一点儿的声响。
每次浴室开了门, 徐教授都要笑着、用最不在乎的神色, 当作什么都不发生般,低头翻着书,
只能将苦涩、疼痛,往肚子里咽。
不敢说自己是强颜欢笑, 因为怕这么认同了,就承认自己还是不赞同她的生活方式,
怕哪一天,这种不赞同再次窜了火,让他失控。
只要纪柠开心, 徐听眠觉得自己怎么着都可以……
所以当纪柠突然说想要治病,徐教授还是下意识愣了一下,下意识内心在抗拒了那么一点点,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害怕, 要顾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如果纪柠只是烧糊涂了胡言乱语的,如果真的带她再去治病、她却不是从根本上想要被治疗,只是因为心疼他而强忍着逼迫着自己去治病,
那么到头来,再激发一次她的逆反心理,再一次不小心一失手、将她推进深渊……
徐听眠整理了一下情绪,握着纪柠的手,深思熟虑地说,
“柠柠,”
“我不想你不开心。”
“真的,你不需要在意我的想法。”
“我呢,这辈子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你开开心心的。以前我也说过,去年过年从q市回来时我也说了,每个人有每个人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如果那种方式,让你觉得很开心、你能平衡好生活,”
“那我也就不会有什么难受。”
“纪柠,我不是骗你的也不是为了安慰你,我是……”
“可我也不是为了让你不心疼才刻意想去治病变好。”纪柠打断他,
将手掌紧紧按压在徐听眠的手中,
抬起头,眼睛虽然烧的通红,
但却有明亮的星光。
“因为……”
“我觉得,我可能不需要这个方式,来拯救我了。”
“我觉得,我找了人生所更有价值、更想要去得到的东西!”
*
从岛子国回来后,徐教授和他的小咸鱼,蹲了14天的隔离。
纪柠的发烧就是很普通的流感性病毒感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隔离观察还是要观察的。
隔离期间,两人不能住在一起,还不能串门,每天纪柠只能抱着个手机,跟睡在隔壁的徐听眠各种黏糊。
徐教授利用这个期间,去联系了在首都六院的熟人,详细咨询了饮食障碍患者住院的一些治疗情况。
早在一年前他其实就找了很多人去了解,但很多患者出院后的状况却并不是多么好,她们在医院里的确是可以按照医生的治疗、正常的吃东西。
可是一出医院,看着自己胖起来的身子,听着曾经夸赞她们好瘦好能吃、狂吃不胖的“赞语”,统统消失,那些最恶毒的谩骂又开始重新回到她们身边时。
绝大多数、已经可以“好好吃饭”“认认真真吃饭”的女孩,
便会再一次将自己推回暴食节食、暴食催吐的漩涡中。
人生是不可估量的,人的未来是没办法预测的,很多人在这辈子刚刚出场、出场的方式太狼狈那一刻,就否决掉自己除了外貌,其实还可以有无穷无尽的价值。
徐听眠是反反复复确认过纪柠的想法,真的愿意去医院吗?她现在已经好了太多,这一年的时间里,在他看着下,真的比过往的疯狂,平息了太多太多。
“就算不去医院,可能过些年、等你再忙碌一些、找到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更多你想要去追求的事情去做,”
“我觉得,到那个时候,不去医院,或许你也可以不再……”
徐听眠害怕,去了医院的纪柠,再一次被人给控制,
再一次感受了强制性的生活,让曾经受到过的被逼迫形成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