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才发现这乌龙大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跟好友说明她为什么突然决定做个人这件事。
她有些好笑,只能越过话题,解释道:“没有的事,他们误会了。”
陆简庭听完前因后果,也觉得有些无语,不过他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
“…昨天赵媛媛是不是去了一趟嘉程的场馆?”
四月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陆简庭笑起来。
想来睡不着觉抓耳挠腮借酒浇愁的,应该另有其人了。
——
而与此同时的嘉程科技的大楼里。
周瑞正在为“该如何告诉我爸我妈给我找了一个后爹”这件事纠结地头发都快掉了。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另外两个好友,并拉了一个群聊,意图用来观测程延的心理状况。
而程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他一无所知地加着班,一无所知地为着嘉程的上市做着最后的努力。
直到…那天他从市场部离开,路过楼下的茶水间。
两个女生在聊天。
其中一个说:“我的理想型是迪丽热巴。”
另一个哧她,想了想反击道:“我的理想型是有钱的漂亮姐姐。”
两个女孩在茶水间笑起来,其中一个说:“像隔壁奥佳的林总监那样的?”
她补充道:“传说中能把我们李部长按在地板上摩擦的女人,确实是我的理想型。”
连女生都不放过。
程延听完,想起那个女人的漂亮脸蛋,轻笑一声,抬脚准备走。
却听到下一秒那个女孩说:“别想了,人家姐姐已经有男朋友了。”
程延的脚步顿住,他站在原地。
……
“别想了,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不得动弹,并且…他的心跳差点都在那一刻停止。
作者有话要说: 《论流言是如何产生的》
第57章 、四月五四
在此之前, 程延从没有觉得由这里回他办公室里的路那么长。
他就那样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满是玻璃隔板的走廊倒映着他的身影,他却像置身于一处谜一般的幻境里, 脚步虚浮,连终点都看不清。
途中有无数的员工向他点头致意或者笑着打招呼,他就保持着那样恍惚的表情,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知道自己的表情, 一定很难看。
程延关上门,手撑住扶把,靠着门板, 大口地喘着气,像是要把身体里所有压抑着的东西排出来。
她…在恋爱了吗?
程延直直地抬起头, 看向落地窗外的街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这个消息。
林四月和一个人在交往。
他们毫无芥蒂地将这个消息传遍每一个人, 那么坦荡又直接。
不避讳任何人的目光, 像…曾经的他们那样。
陷入热恋的林四月是怎么样的,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 她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何止一个公开的身份。
她根本不会在意知道消息的自己会是怎样的,也根本不会去想,他疼得是不是快要死了。
林四月是个报复心多重的人啊, 她势必要把自己给予她的难堪和痛苦, 加倍奉还的。
程延的心口紧紧地攒成一团, 像是被人揪起, 一点也不肯松开。
她终于还是不要他了。
对啊,她连一声“再见”都不愿意给他,焉知那句“新年快乐”不是口是心非。
是他沉醉在她给的虚假温柔里忘记了, 林四月到底有多恨程延。
……
周瑞敲开程延办公室的门的时候,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前,神色并无异样地做着事情,他把签好的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
“和我们老周家的合同,我给你签好了,还有你之前要我帮你问的史密斯教授我也联系上了,他挺有意愿加入我们团队的。”
周瑞说完,看着好友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熬夜狠了,他眼尾通红一片,开口的声音也哑得不像话。
“我知道了,放这吧。”
周瑞将身子靠在他的桌前,提到了另一桩子事:“你家那个烂摊子,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找人了,不过你还真是下手不留情面,这一下子敲打下去,那老两口不得心肌梗塞啊?“
程延合上面前的文件,没有说话,他唇角都泛着几分白。
周瑞打量了他一番,好心叮嘱道:“你注意点身体啊,你要是先垮了,让我们几个怎么办?”
他想了想,踌躇着还是没敢说出四月的事情,只敢隐晦地说道:“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你…”
“周瑞。”
程延打断了他。
周瑞怔愣地看着好友,却看到他的双眼湿淋淋的,他双手撑住桌面,覆在眼睛上,按压着眼球,擦去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的眼泪,然后听到好友的声音。
“我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去死。”
“……”
周瑞傻傻地站在原地,他看着好友,突然在他脸上明白了一个词,叫做万念俱灰。
——
四月在陆简庭家吃完饭,喝了点热茶,就准备起身离开。
陆简庭给她打包了一些食物的分装,提在手上叮嘱道:“要按时吃饭,我听你助理说,你最近还挺乖。”
四月狐疑地抬起头:“你连我助理都买通了?”
陆简庭无奈地把一大袋食物递给她:“见到了随口问了两句,我可没有监视你的习惯。”
四月接过,笑了笑:“你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说话尾音都是上扬的。”
陆简庭的父亲在新年前后终于脱离了危险,并且被接回家过年,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奥佳的改革初见成效,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所以今天才有这闲工夫来给四月做饭。
陆简庭双手撑开,伸了个懒腰:“那可不是,要不然哪有空伺候你?”
四月看他眉眼里都透出的轻松,也真心地为他高兴,她拎着袋子走出门,摸出钥匙,就准备回去睡觉。
她最近很嗜睡,办公室的小沙发已经换成了沙发床,被子枕头靠枕一应俱全,方便她午休。
晚上更是吃完饭散散步就困得直打哈欠。
她进屋脱了大衣就准备去洗澡,却在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接到了周瑞的电话。
周瑞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只咬死了一句话问四月:“我们在淮海路的spring 91,姐你能不能来一趟啊?”
四月夹着电话,给浴室放热水,然后很冷淡地对他说:“不能。”
周瑞急得快要疯了,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程延都要死了!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四月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但还是很快收起情绪,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打110或者120。”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像被什么东西打断,“滴滴”地挂了电话。
四月放下了手机,在原地发了会呆,才起身去洗澡。
电话那头的周瑞看着把自己手机夺去的男人,有些委屈又有些心酸地骂着好友:“抢什么抢!喝这么多还有力气抢手机!她听到你要死了都不在乎!”
面前的男人已经喝到快要断片,但还是握着他的手机,固执道:“不准打扰她…”
他红着眼睛,不再压抑听到那句“你死了她都在乎”内心的难过,垂下头低低地说道:“…不能让她更讨厌我。”
“……”
周瑞看着好友靠着最后的意志都要坚持的执念,翻了个大白眼。
——
晚上九点半,客厅的电视机上放着动画片,四月从浴室出来,吃了半根香蕉,就敷了脸准备去睡觉。
但是门外传来一阵响声。
她有些警惕地从猫眼看出去,就看到一团黑影蹲在她家的门口。
她沉思两秒,打电话准备报警,结果就收到了周瑞得逞的短信。
“姐,家门口快递签收一下。”
艹。
深更半夜四月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的脏话。
但是下一秒她还是平复心情,对着肚子的小东西说了三遍“对不起”,然后在心里求他别学。
打开门,门外的人已经站了起来,隔着半米的距离,四月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她平静地与他对视,看到他委屈巴巴的眼睛,和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局促。
四月先打破了平静:“你在这里不是还有套房?钥匙呢,自己回去。”
程延乖乖地站着,却摇摇头不说话。
四月头疼地想到,那倒也是,周瑞都铁了心把他送来了,怎么可能还会留钥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