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如麻的思绪顷刻间被拉成一条直线，指向唯一答案。
第16章 (以身相许)
徐周阳将项链送还给叶聆听, 回屋反倒遭自己助理调侃：“徐影帝等了这么久，还要假装刚好出门碰上。”
助理已经跟在徐周阳身边多年，两人私下都以朋友相称, 也懒得跟他打马虎眼：“我看得出来你对那个小明星有好感, 但你自己最好注意一下分寸。”
徐周阳早已经从偶像转型, 但叶聆听才刚刚开始，《浮世歌》播出后还会掀起一波男女主cp热潮, 男主跟女配掺和到一起,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徐周阳双手交错，随即笑道：“你想多了。”
他承认自己有些被叶聆听的特别之处吸引，就像剧中从小生长在世家大族的男主遇到不同寻常的小妖女，产生的那种新奇感。
但要说谈恋爱, 他目前还没想那么远，叶聆听看起来对他也没那意思。
助理点点头，这才提起另一件事：“对了, 舒情刚才来找过你。”
“找我？有什么事？”徐周阳问。
助理摇头：“没跟我说，要不你联系她问问？”
极少数人知道, 徐周阳曾经跟舒情有过一段。
那时徐周阳刚出道不久, 偶然一次机会得到舒情帮助和鼓励，两人在同一个剧组拍感情戏, 难免产生共情心理, 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可当他们脱离剧情, 激情消失, 那段错误的感情也就迎来结局。
徐周阳按亮手机, 盯着屏幕上显示的1月12日看了许久, 最终还是将那人约出来见面。
“舒情。”
“你来了。”舒情见到他，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今天对我来说, 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徐周阳点头：“我知道。”
望着男人不复往昔的眼神，舒情深叹一口气：“那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讲过的故事吗？”
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年轻，抱着赤诚的心态去为那段感情付出，情到浓时，舒情向他讲述过自己的曾经。
她出生于一个贫困的山村，因为重男轻女的旧观念而受到不平等对待，从小吃尽苦头。再后来长大些，她被卖给镇上一户人家做童养媳。
那时候舒情还不叫舒情，她的名字就跟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一样普通。她被卖到镇上，仍然每天辛苦劳累的生活，一点事情没做好就要挨打受罚，若是家里谁心情不好，倒霉的也是她。
小镇特别落后，住在那里的人思想已经被禁锢，除了像她这种被亲生父母出卖的，还有些是被拐骗来的。施暴者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受害者无力反抗，直到某一天，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带着警察来到小镇，将那里搅得天翻地覆。
警方带人查清镇上所有被拐卖来的人口，能找到原本身份的全部送回家，实在找不到的另作安排。
那年她15岁，无良父母已经意外去世，由于知识匮乏而无法自己在社会立足，警方最后决定将她送往福利院。同时跟她待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女孩，比她小五岁。
“其实当初的故事，我只说了一半。”舒情今天突然很想告知他关于另外的一半：“那时候还有个很幸运的小女孩，被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带回家，从此变身千金小姐，过上富裕生活。”
原本，已经找不回真实身份的叶聆听该和她一起去福利院，但叶聆听很聪明，竟打破常规主动靠近人群中最不易接近的少年。
情势逆转，那个眉目冷厉的少年最终开口，点名要带走叶聆听。
那时候，她的心里萌生一个大胆念头，偷偷找上那个少年，希望他能带她一起离开。可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冷漠的背影，讽刺她不该妄想不属于自己的身份。
她不明白，同样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为什么那人偏偏选择了叶聆听？
可惜她无力改变少年的决定。
进入福利院之后，她的生活得到明显改善，她以为自己也算是幸运，直到后来在电视上看到霍谨行的视频采访，她才知道那人身份地位之高贵，令许多人望尘莫及。
曾被这样的人所救，想起来也是一桩幸事，直到她亲眼看到现在华丽蜕变的叶聆听，才知道什么叫做不公平。
叶聆听的姓名、生日、身份全是霍谨行赋予的，舒情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被选中的人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徐周阳从后半段故事里听出几分不甘：“你在埋怨那个小女孩？”
“我只是觉得，老天爷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她跟叶聆听在同一天得救，却没能成为被选择的一方。
“舒情，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有感情的时候，徐周阳听到这个故事很心疼，现在过去多年，再听到这些只觉得唏嘘。
“周阳，你想知道那个幸运的女孩是谁吗？”舒情主动问。
“不想。”徐周阳皱眉，毫不犹豫回绝了她。
舒情把1月12日视作重生的日子，可徐周阳觉得，她一直没能从过往的遭遇中真正走出来，甚至埋下一颗嫉妒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徐周阳并不想再掺和她的事。
舒情点点头，似乎在表示尊重他的选择，最终没有说出口。
回去时，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舒情让他先走，看着徐周阳远去的背景，舒情心里颇不是滋味。
今天冲动把人喊出来，一是因为这个日子确实特殊，二是她看到徐周阳在叶聆听房门前等待，想起拍戏时徐周阳对叶聆听的特殊照顾，心里实在不舒服。
哪怕分手，哪怕已经没有感情，但要她亲眼看着徐周阳喜欢上叶聆听，那未免也太可笑。
叶聆听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到这些优秀的人？
*
生日过后，叶聆听隐隐感觉到霍谨行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还没有见面，聊天时的文字就已经体现出来。
变冷淡了？
也不是。
他的文字仍然带着浓烈的个人风格，只是会选择性对某些话题视而不见。
叶聆听想，他大概是发现了什么。
也对，就算是亲兄妹也不会在这个年龄以那种方式表示感谢，霍谨行要是再信她的鬼话，那才是大大的不合理。
那天的举动是个意外，但她确实有意表明自己的心思。
这些年她已经等得足够久，霍家又在催促霍谨行结婚，她再不行动，恐怕要迟了。
要是哪天霍谨行突然重启他的联姻计划，她得气死。
宁城这片场地戏份拍完，叶聆听第一时间飞回景城。
飞机落地，叶聆听按下帽子，拉上口罩，动作熟练的把自己遮挡起来，顺利达到他们提前预定的车上。
小渔放好行李箱，转过来问：“聆听姐，咱们回公寓还是？”
“去兰亭水榭。”一堆礼物还等着她回家拆。
当然，礼物不是重点，她想亲眼看看霍谨行的反应。
叶聆听一路上都在猜测两人见面的场景，等到家却得知霍谨行近日并没有回来住过。
叶聆听当即皱眉。
他没回来，也没跟她说，难道故意躲她？
依霍谨行的性格，从来都是迎难而上，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而躲避吧？
叶聆听说服自己，尝试性打出一通电话，可惜运气不好，暂时无人接听。
改用发消息的方式，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她也是犟脾气，就坐在客厅等，等着看他今天到底回不回。
幸运的是，叶聆听赌赢了，霍谨行在晚上十点后回到兰亭水榭，叶聆听跑去门口迎接。
“哥哥！”她跑到霍谨行面前去，习惯性想牵他。
霍谨行不着痕迹的避开。
他没说话，幽邃的眸子黑沉沉的，眼神里夹杂着叶聆听看不懂的东西。
叶聆听抿了下唇，垂眸扫过落空的手，又笑着看向他：“我还以为你不回家了。”
“回来拿东西。”他答。
“拿东西，不住家里吗？”叶聆听捕捉到重点。
霍谨行避开那道明亮灼人的目光，委婉道：“最近不太方便。”
叶聆听憋起一口气。
什么不方便，是不想见到她吧？
从那天开始，霍谨行拿工作当借口，要么就出差避而不见。
不知不觉，二月份来临，转眼就快到除夕。
顾京衍带着老婆请客，叶聆听受邀其中。
说起来，她的过去跟顾京衍也有些关系。
当年他们之所以会闯入那个小镇，是因为顾京衍自驾开车走错路线，受天气寒冷、路途崎岖等多种因素影响，车子抛锚，被迫停留。也是那时候，叶聆听机缘巧合下遇到霍谨行，并向他求救。
霍谨行面冷，却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意气风发的少年心怀正义，顾京衍等人立即报警，彻底清查小镇，于是发生了后面的一切。
今天因为剧组拍摄耽搁，叶聆听来得晚些，顾京衍恰好在外面遇到她，往屋里指了个位置：“小聆听，你看咱们这的兄弟个个都有女伴，唯独你家哥哥单身三十几年，可不可怜？”
叶聆听点头：“听起来有点可怜。”
“不如你去陪陪他？孤家寡人看着多心酸。”顾京衍哈哈笑。
叶聆听继续点头：“看起来有点心酸。”
半响，顾京衍从她语气中琢磨出，这两人似乎吵架了？
叶聆听确实不高兴。
这段时间霍谨行故意避开她，她也没有逼迫索要答案。
理智告诉她，要给霍谨行冷静思考的时间，但她还是忍不住委屈。
霍谨行从来没这么冷落过她。
顾京衍不清楚两人具体发生什么事，问了也没人告诉他，只能他自己抓瞎：“真不进去给他撑撑场面？”
这事儿搁以前她肯定已经挨着霍谨行坐下了，这会儿偏偏起了叛逆心，反问：“我为什么要给他撑场面？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顾京衍脑子一蒙，瞎扯理由：“古人不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叶聆听睨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