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是法阵是我布置的,我可以随时进出,你在阵法方面的确有所了解,但是没有我精。
  你把这个法阵教给我,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我陪着你,我怕你被心魔干扰,迷失在苏又的心魔幻境中,我在的话还能保护你一二。
  奚淮执拗不过池牧遥,最后还是和他一同布置了法阵,接着试图进入苏又的心魔幻境。
  这是一个非常精密的法阵,他们一方面不能被苏又本人察觉,一方面还要提防在心魔幻境中迷失自我,要给自己留下退路。
  在两个人进入苏又的心魔幻境后,第一件事便是牵着对方的手,接着看向对方。
  对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当看到对方肿着的脸颊时又一齐笑了起来,居然这副德行就进了苏又的心魔幻境里。
  奚淮先是看了看他们彼此,接着问道:我们现在是隐身的状态?
  嗯,我们现在是旁观者,可以看到苏又的幻境内容,但是不能贸然动手,我们只有一次现身机会,现身后一定要抓住时机,一次完成任务。
  好。奚淮回答完看向周围,不由得蹙眉,为何这里如此眼熟?
  二人在周围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不由得惊讶。
  池牧遥扭头看向奚淮:苏又的心魔最开始居然是出现在卿泽宗?
  我们卿泽宗和苏又素来没有什么恩怨。虽然我父亲的确和他交过几次手,他们二人都是元婴期巅峰的修者,斗法能力很强,不过我爹灵契了虺,有虺助力我爹更胜一筹,苏又不敌,却不至于结仇。
  难道他铃铛里的棺中人是卿泽宗的?
  他的确说过我欠棺中人三个响头,但是卿泽宗没谁配被我磕头,除非他把我爹娘算进去。
  池牧遥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难不成苏又他挖了你娘的墓?
  奚淮也跟着蹙眉,当真如此?但卿泽宗不可能发现不了。
  这时,他们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抹烟青色的身影,他们又一次对视了一眼。
  或许隐身就是嚣张,二人干脆走到了这与卿泽宗格格不入的男子身边,明目张胆地去看这个男子。
  男子看上去二十余岁的模样,不过修真界修者的年纪都不能凭外貌而论,池牧遥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男子眉眼清秀俊朗,气质绝然,就连单手掐诀隐藏自己踪迹时都有着仙风道骨感。
  此等器宇轩昂,川渟岳峙的人出现在卿泽宗附近,着实有些违和。
  池牧遥看完后评价道:是暖烟阁的门派服装,还是金丹期的天尊。
  你觉不觉得他和那个水灵根的有点像?奚淮看了一会儿问道。
  在奚淮这里,禹衍书都不配拥有姓名。和禹师兄的确有三分相似,气质和眉眼都很接近。
  还有这古板的模样。
  这时,卿泽宗内有修者出来,男子注意到了,手握着佩剑似乎想要攻击那几位修者,迟疑了一会儿又忍住了。
  最终,几名修者走远了男子也没有动手,纠结得拳头紧握。
  奚淮不解:他来卿泽宗看门的?
  我觉得他是来杀人的。
  和他们二人一样不解的,还有一直在旁观的苏又,苏又突兀地开口问道:你这是来卿泽宗晒太阳来了?
  听到这句话,池牧遥、奚淮以及那位暖烟阁修者一齐抬头,这才发现苏又一直坐在树干上,懒洋洋地看着这边。
  池牧遥看到苏又后便下意识地惧怕,好在被奚淮安抚住了。
  现在的苏又看不到他们二人。
  那暖烟阁修者自知不是苏又的对手,见对方对他似乎也没有杀意,便低声回答:不劳烦前辈费心了。
  说完提着佩剑就要离开。
  苏又轻笑出声:你的道侣被卿泽宗的宗主强娶去了,所以你想来卿泽宗杀几个弟子报仇?
  一句话,让在场几个人呆若木鸡。
  奚淮诧异地看向那位暖烟阁的修者,一脸的不可思议。
  池牧遥则看向奚淮,突然觉得这心魔幻境之中定然是春天来了,不然怎么会大地回春,遍地翠绿?
  奚淮赶紧跟池牧遥解释:我不知道,我爹也不是会强抢的人
  没事没事。池牧遥赶紧揉了揉奚淮的头,以此安慰。
  谁能想到他们进入苏又的心魔幻境中吃瓜,居然吃到自家头上来了。
  这句话果然触怒了暖烟阁修者,他瞋目扼腕怒视苏又:你莫要胡言乱语!
  道侣结都有了,难不成你们是私定终身?苏又手一摆,看到了暖烟阁修者手指上的道侣结,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叹,呀!对方那边跟你断了,你是被抛弃了?
  并不是!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也是被迫的!
  你可以为自己的幸福争取啊,或者你现在进卿泽宗,杀了奚霖那条老龙,毕竟他前几天和你道侣洞房双修了,你肯定是要
  闭嘴!暖烟阁修者暴怒,也不管二人修为之间的鸿沟了,直接朝着苏又攻击过去。
  苏又随便摆手便挡掉这一次攻击,轻笑着看着这名修者,继续语言戏弄:卿泽宗的宗主需要孕育一个孩子来分担灵契虺带来的反噬,他又刚巧对你的道侣一见钟情,并去暖烟阁求娶。暖烟阁明知道你们二人已经采兰赠芍,绸缪缱绻了,却还是同意了,还来劝解你们,说是只要同意了,魔门和正派便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你也是伟大,连道侣都让出去了,一般人可做不到。
  暖烟阁修者气得红了眼眶,提着佩剑便朝着苏又攻击了过去。
  池牧遥看着苏又戏耍似的跟暖烟阁修者过招,扭头看向奚淮,问道:你知道这些事情吗?
  我的确听说过,我爹和暖烟阁掌门商议了和平协议,却不知晓我爹提了什么条件,如此看来,是想娶我娘?
  修真界都知道宗主和伯母没有感情,想来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很多。
  不,至少我从未听说过我娘之前有道侣,我爹估计也被蒙在了鼓里。他对我娘向来宠爱有加,从未亏欠过她,只是我娘一直郁郁寡欢,生了我没多久后便殒落了。修真界说我父母没有感情,是因为他们都觉得我爹是为了分担虺龙焰的反噬才找了道侣,又因我娘殒得早,便觉得我娘是被亏待利用的。
  池牧遥观察了一会儿说道:我听闻伯母当年嫁给宗主时是元婴期修为,可这位似乎是金丹期巅峰修为。
  嗯,我娘当年是元婴初期修为,资质极佳,修炼得很快,他们恐怕年纪相当,不过他修炼得没有我娘快。
  哦。
  其实这件事也很好理解。
  暖烟阁难得遇到奚霖有事求他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便趁机提了条件。
  只是签订两界和平协议而已,奚霖为了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也能做到。
  暖烟阁瞒下了女子有道侣的事情,拆散了这对眷侣,只为达到他们的目的,这件事情也被隐瞒下来。
  暖烟阁修者在道侣的事情上一向低调,除非举办大典正式成亲,修者有了道侣都是偷偷的交往,旁人也不知道女子其实已有爱人。
  奚淮看了一会儿突然气恼起来:我娘就是为了这种男人郁郁寡欢?他配吗?居然能将自己的道侣让出去,这是一个男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想来他也是不愿意的,不然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师命难违,宗门威压,再加上两界和平的重大责任
  那也不能把道侣让出去,谁要是敢跟我抢你,我大不了让两界都不得安宁。如果这个男的有勇气和我爹说,我爹也不会夺人所爱,他什么都没做,现在却在卿泽宗外徘徊,脑子有问题。
  池牧遥也跟着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同意的,大不了就一起殉情。
  还殉情?他们都能来难为你,你为什么不能为难他们?先杀了他们再说。
  嗯,你说得对!池牧遥很快反应过来,不对,这是苏又的心魔幻境,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奚淮还是有点气,甚至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在他看来,这个男人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失败者,不配被他娘眷恋。
  池牧遥则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们一家人都修炼得很快,你父母有我年纪大吗?
  我爹比你大。
  池牧遥终于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就听到奚淮补充:你比我娘大二十岁?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在铺的一个设定:暖烟阁的根烂掉了,不在意弟子,不在意弟子和道侣是不是恩爱。
  禹师兄就是意识到了这点才会崩溃,所以,要试着去改变了。
  第77章 陈年烂账
  可怕的沉默逐渐蔓延,像是无声无息的雾,包围着池牧遥和奚淮。
  池牧遥愣愣地看着那位暖烟阁男修者愤怒地攻击苏又,一动不动。
  奚淮渐渐意识到了池牧遥的崩溃,时不时看他一眼,思考该如何安慰。
  奚淮正在纠结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看到了一些细节。
  苏又扯着男修者的手腕将其抬起,男修者衣袖下滑,他们可以看到其手腕上有被法器禁锢后留下的伤痕。
  苏又看了看后,又去扯男修者的衣服,在其肩膀和后背看到了鞭打后留下的伤痕。
  伤口都没处理过就跑过来了
  池牧遥看到这里当即说道:他似乎也被胁迫过,应该是暖烟阁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囚禁过他,最近才放他出来。当然,也可能是他一个人逃出来的。
  也就是说,其实禹朝落有抗争过,但是被暖烟阁强行囚禁了,等他逃出来后事情已经瓜熟蒂落,奚霖和他的道侣已经举办了大典几日,这也是他在门前犹豫不决的原因。
  奚淮原本嫌弃的模样终于缓和了些许,不过依旧心情复杂,毕竟这位跟自己的关系真的有些尴尬。
  男修者自知不敌苏又,斗法时还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见收了招苏又也没有再攻击过来,便一脸阴沉地提着佩剑朝山下走去,不再打了。
  他如果御物飞行会被魔门修者看到,只能如此低调隐蔽地离开。
  苏又不死心,跟在他身后说道:我可以帮你,既然奚霖抢走了你最心爱的人,你也可以杀了他最在意的人。
  奚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果不其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从苏又的口中说出:奚霖有两个得意弟子,一个叫尤朔,一个叫松南浅,如果杀了他们,奚霖也能体会到你此刻的痛。
  男修者回身看向苏又,目光疑惑。
  苏又很快反应过来,补充道:我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帮你。
  池牧遥注意到了奚淮的愤怒,悄悄握住了奚淮的手指。
  奚淮扭过头看到他关切的目光,暴走的情绪才好了一点,低声说道:这两个人如今都已经没了我甚至没见过他们,只知晓他们资质都很好,都是火系单灵根,松南浅还是松未樾的哥哥。
  池牧遥能够猜到,于是伸手抱住了奚淮,没有过多的言语,却比说很多安慰的话语管用。
  男修者同样不解,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苏又摊手耸肩,回答道:无聊啊,而且,我最看不得天下太平了。
  男修者盯着苏又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拒绝了:不用,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处理。
  你已经被暖烟阁抛弃了,他们毫不怜惜地舍弃你,这般对你,你都不想报复吗?
  男修者的情绪有所起伏,握紧了佩剑,却还是抿着嘴唇强忍愤怒继续下山。
  苏又像一只讨人厌的癞皮狗,一直跟着他,还抢了他的腰牌:禹朝落,[1]朝落暮开空自许,竟无人解知心苦。
  还给我!
  禹朝落伸手去抢,苏又却把腰牌塞进了衣襟里,还将胸膛展示给他:你来拿。
  禹朝落气得甩手,继续走,不要也罢。
  池牧遥和奚淮跟着他们,池牧遥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纳闷:苏又这是看上禹朝落了吗?姓禹,是禹家的人?禹师兄的长辈?
  这种行为是看上了?谁若是这般对我,我早动手打人了。
  你当初就是这么戏弄我的。
  奚淮沉默了许久,才问,我当初这么惹人厌?
  嗯!
  奚淮不说话了。
  又跟了一会儿,奚淮才说道:其实苏又早年名声很坏,传闻他是一个浪荡之人,且好男风。他还有自己古怪的癖好,就是强迫,或者说使用方法,让对方不得不屈服于他,对方越不愿意越恨他,他越开心。
  这不就是犯罪?有着扭曲的人格。
  犯罪?人界的罪行?
  对,这是犯罪!
  那他的确是罪大恶极之人。
  池牧遥想一想就觉得厌恶得不行,又问:苏又强迫过很多人?
  也不多,苏又很挑剔,且选中一个后会喜欢很久。不过仔细想来,苏又头发上系了铃铛后倒是销声匿迹了一阵子,再未出来作乱了,这些年难得一直盯着的一个人,是你。
  他是想让我复活棺中人。
  嗯,我知道,所以这个禹朝落恐怕就是棺中人了。
  苏又最后动情了?
  奚淮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只能承认:若不是动情,苏又的头发也不会变为白发,成了如今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苏又仍是二十余岁的样子,一头墨色长发懒散地扎成马尾,松松垮垮的,掉落了不少碎发下来,也不整理,看起来放荡不羁,却不见一点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