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上的锁链分两头,一边扣住双手封印灵力,一边挂在墙上,限制他们的行动。这筑基血修身上的钥匙,只能解开墙上的一头的锁,和星字笼门的锁。
  聂无双接过钥匙,动作利索地逐一把锁打开。
  而顾清远则按住那筑基血修,开始打听这里的情况:把你知道的关于这里的信息都说出来,不然你现在就会死。
  放,放开我,你们咳咳,逃不出去的!那筑基血修艰难的扯动锁链,可他用上灵力,竟然还扯不过只用了肉身力量的顾清远。
  为什么逃不出去?顾清远顺着他的话问。
  筑基血修感觉勒在颈间的力道放松了一些,却也不敢在反抗:你们被封着灵力,就算能打过我,到了上面,一样出不去。这里和外面,一共隔着三道关,牢门一道,顶层一道,入口一道,你们现在的实力,连牢门都出不去。
  而且,你们后颈上那个印记,是奴印,只要印下这个印记,就代表你们是奴隶。你们的主人甚至一个心意就能掌控你们的生死。还有你们的血液,那些高级血修只要闻过一次,就能准确找到你们的位置。
  顾清远点点头,一一记下。
  血液的味道不难遮掩,他手里屏蔽气息的法宝符印要多少有多少,但是那个什么奴印,让他听起来很有些不舒服。
  当然想用这东西控制他也过于天真了,如果他们真被封印了修为也就罢了,现在那奴印的主人要真想用这东西控制他们,可要做好被反噬到死的心里准备。
  不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小孩太过孱弱,连打奴印的必要都没有,所以他们脖子后面,倒是干干净净的。
  谢谢你的提醒。顾清远又问:这笼子里的情况呢?守卫一共多少人,实力如何?
  这里一共有九十九座笼,其中九个是专属字笼,九十个普通血笼。这些血笼一层九个,一共十一层。每层有十几人看守,两班轮替,实力都不到金丹。星字笼是圣者专属的笼,不过圣者不喝人血,你们俩是属于赤字笼何山统领的。
  那血修说到这里很是不满,赤字笼那边不需要送饭,如果着两个人被关到赤字笼,不就没他现在的麻烦了吗?
  那这些被关着的孩子要用的时候,也是你们带上去么?顾清远问。
  筑基血修:我带到牢门入口,再交给那些侍奉圣者的大人。
  血奴呢?
  也一样。
  顾清远了然,松开手里的链子:有劳你跑一趟,送我们上去。
  筑基血修尖声拒绝:那不可能!被知道了,我会被上面弄死的。而且你们就算上去了也跑不掉,何必这么为难我?
  我们能不能逃掉就不劳你费心了。顾清远说着拿出一枚丹药塞进筑基血修嘴里这是溶血丹,一种很厉害的毒药,发作起来,会让全身溶解为浓水,那滋味,你应该不想尝试。只要你配合,我就给你解药。
  筑基血修一听就吓得面色惨白: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在这里做血修的。
  筑基血修磕磕巴巴地讲着自己的过去。
  这个筑基期是个被骗进来的平民,他原本没有任何根骨,却幻想能够修仙。后来被人三言两语忽悠到了这里,给他吃了些奇怪的东西以后,他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并没有获得哪些高层血修一样的好根骨,反而身体时时刻刻都在遭遇反噬,只要靠吸食人血才能稍微缓解。哪些血修也并不把他们当同伴,只是当做听话又好用的努力而已,高兴了,分一点血奴享用过后,剩下的没什么灵气的血肉。不高兴了,打杀也是常事。
  他越讲越是难过,最后竟然哭了起来:我也不想当血修,如果有选择,谁愿意在这深不见底的地下过这样的日子。
  那你更应该带我们离开了。顾清远盯着那筑基血修浑浊的眼睛:你尚未结丹,并不算真正踏入血修门槛。现在离开废去身上的修为,还来得及。
  废去修为?那筑基血修瞪起眼来:那不行,我都已经这么老了,废去修为不也没几年好活了。你能不能帮我修仙?
  不能。顾清远说。
  【你干嘛不偏偏他,他兴许就答应带你们走了?】系统不解道:再说这不就是一颗洗髓丹的事情吗?
  顾清远:没必要,答不答应他也必须带我们走。
  顾清远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人说自己很可怜,做血修是没有选择,可自己给他机会在血修和普通人里选,他依然想留下。
  他和出生在这里的孩子不一样,他不是没有选择。他也不值得救。
  第40章
  筑基血修听不能修仙,立刻对离开没了兴致,只个劲地哼哼唧唧卖惨,说如果自己把他们放走,自己就死定了云云。
  顾清远耐着性子听了会,开口道: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活路,你把上面的牢头杀死,吞噬掉,再把看守不利的事情嫁祸在他头上,既提升了修为,又躲过了惩罚,不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吗?
  的语气理所当然,就像在说你渴了可以喝水样。他说话时薄唇上挑起个细微的弧度,眼神里却只有冰冷的算计。
  聂无双有些怔忪,竟觉得此时的师尊和顾青气场有些相似,但他很快就甩开了这个念头:师尊只是在演戏而已。再说这两人都是血修,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那血修听完顾清远的话却怕的个劲地摇头: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他可是金丹期。
  顾清远拿出张符咒交给血修:这张定身符,灵气激活,贴到对方身上即可。他那个修为被贴中,盏茶时间都动弹不得。
  血修望着那张定身符,犹豫地伸出手,又害怕地瑟缩了下:要不还是算了吧。
  顾清远睨着血修:他欺骗你,奴役你,打骂你,把你生都毁了,让你落到这么惨的境地,你就这么算了?不想出了这口气?
  筑基血修红着眼睛用力点点头,咬牙切齿:想!
  那就拿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杀,顾清远把符咒塞到血修手里:但不管你杀不杀他,我们都是要走的。区别只是你死,或者他死而已。
  筑基血修把符咒攥在手里,像是在心里下了什么艰难得决定,再抬头时,表情都绷紧了:那走吧。
  他带着顾清远行二十几人浩浩荡荡地返回牢头处,路上碰见几次其他看守,对方只是麻木地瞧他两眼,并不多问。
  ,行人畅通无阻地返回上层。
  临近入口,筑基血修止住脚步说:再往前容易被发现,你们等在这里,我先过去。
  又确认似的问顾清远:只要你们离开这里,就会给我解药对吧。
  放心。顾清远变魔术般拿出个瓷瓶,在筑基血修眼前晃了晃:解药就在这里。
  那血修放心了,佝偻起腰,朝牢门口的看守走去。
  做什么呢?看守语气不善地呵斥他:我没唤你,跑这里瞎溜达什么?
  大人,楼下星字笼除了点小问题,有个那血修后面的的话声音渐渐小了。
  说什么呢,大点声!看守骂骂咧咧地朝筑基血修走过来,边撸起袖子,似乎要教训他的样子:群没用的废物,天到晚竟给我惹事
  他话没说完,筑基血修猛地起身,他的动作从没有像这刻这般灵敏过,看守还没来得及反应,定身符咒已经贴上他的胸口。
  那些星字笼的人跑了。筑基血修裂开嘴,露出口歪斜的牙齿:我会告诉上面的人,是你放跑的。
  血修并非只是吸血,而是自己变成团血肉,把那看守整个包裹住,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后,血修重新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只是比原先看起来年轻不少,瘦小单薄的身体上血肉变得充实,背不驼了,苍白的脸色也变得健康红润。
  他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只觉得全身如脱胎换骨般,颗色泽鲜红的血珠,在他内府里流转。这是独属于血修金丹期的标志。
  这就是变强的感觉吗?血修几乎想放声狂笑,他还以为他这辈子晋级无望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竟然让他反杀了那个把自己骗进这里的牢头,还把修为提升到了金丹。
  唯美中不足的是,他凝结的血珠上有块黑紫色的斑痕,那是顾清远给他喂下的毒药,他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毒排出来,只好拎着牢头这里的钥匙,反回去找顾清远。
  我带你们出来了,解药可以给我了吧。
  当然。顾清远示意聂无双去接对方手里的钥匙开锁,又把手里白色的瓷瓶抛给对方。
  这钥匙不对,聂无双很快发现在那串钥匙背后,刻着个赤字,他看向已经进阶的血修,说:你拿错了,这是赤字房的钥匙。
  怎么会拿错呢?你们不就是赤字房的犯人吗?血修扬起个得意的笑,全不见刚才的唯唯诺诺,语气如先前的牢头般跋扈:我还要感谢你们给我的符咒,才让我这么轻易地打赢了我的头儿。血修从来不禁止互相吞噬,现在他把他吃了,我就是这牢房的新头儿!
  你出尔反尔?聂无双没想到个人竟然可以在实力提升后,变得完全像是另外个人。
  血修轻哼声你们是不是当我是傻子?你们的牢房是我当值,你们跑了,我怎么可不可能逃得了干系。现在你们可打不过我了,不想吃苦头的,都乖乖给我下去待着!
  还有,给我下毒的账咱们也得算算,光解药还不够,你得把你的血让我尝尝。血修边打开手里的白色瓷瓶,边看着顾清远,眼里露出几分贪婪。
  打开的白色瓷瓶在手里轻轻扣了两下,却什么也没掉出来。血修变了脸色,用力把瓷瓶往手心上磕:解药呢,我解药呢?
  他旋即像是明白过来什么,用力把瓷瓶摔得粉碎,目眦欲裂地朝顾清远冲过来:你居然骗我?
  他伸手想要掐住顾清远的脖子,按说这下绝无可能落空的,但是在他运转灵力的瞬间,股剧痛蔓延至五脏六腑,他脱力地跪倒在顾清远面前,口中溢出大股大股的黑血。
  血修又恢复了先前佝偻的模样,强烈的求生欲占据了他全部的理智,他伸手往前爬着,想要去扒顾清远的鞋面,却怎么也够不到:解药,求你,给我解药,我不想死。
  钥匙我给你!我放你们走,我错了,给我解药,求你我才刚刚修炼到金丹我不想死。
  那血修的指尖渐渐开始溶解,接着是手掌,小臂,他瞪着眼睛,瞳孔里也溢出血水。
  顾清远垂下眼皮,盯着地上融化的血水,神态有些倦懒,声音很轻:那个瓷瓶上面的盖子,就是解药。解药我早就给你了,
  如果那血修不出尔反尔,在他拿到解药后,顾清远自然会提醒他。如果他不运转灵力,毒也不会这么快发作。
  顾清远信不过血修,所以留了这后手,但真的算计成功了,他却也并没觉得开心。
  聂无双从那血修身上找到星字房的钥匙,替顾清远解开手腕上的锁链,边轻声安慰到:说到底是他贪心不足,自寻死路。虽是可怜之人,却也可恨至极,师弟不必为这种人惋惜。
  嗯。顾清远其实并不是很需要安慰,他本身也在意刚才那人的死亡,只是觉得整件事,连通自己某个瞬间的同情,都显得挺可笑的。
  事情已经结束,死个血修和两个血修,对他后面的计划并无影响。顾清远很快整理好情绪,带着其他人继续往上走。
  他找了些可以隐藏身形和气息的法器玉佩,给每个人都分了个。行人在中层畅通无阻。
  中间的几层位置要比下面更宽敞,修建的也用心许多。这里混居着许多金丹元婴期期的血修。
  顾清远从中层弄到了整个血修据点的地图,之后没有多留,继续往上。他的目标是上层的统领区。
  地图显示,这里最上面层是防御区,有百名血修守卫把守,再往下层是圣者的住处,和血修的圣堂。所谓圣者,就是这些血修的组织者,实力不明,当前已知信息只有爱吃小孩这条。圣堂则是用来开会和朝拜的地方,具体拜什么也不清楚。
  再往下层是九大统领的居住区。那赌坊的三位老板,何家三兄弟就住在这里,负责通过赌坊挑选些血液优质的血奴,绑带回来。
  顾清远的目标不是他们,顾清远想调查的是防务统领和暗部统领。
  前者管理据点的各大出入口,负责据点的安全布防,顾清远想要帮剑修举攻破这里,就必须拿到他手里的防务资料。
  后者负责联系卧底,掌握外界情报和发布任务。要想斩草除根地挖出血修隐藏在各个门派里的叛徒,就必须从这里人下手。
  相比而言,弄清城防更为要紧些,顾清远带着小孩子们潜入防务统领的住处。
  城防统领看上去是个很注重享受的人,他住处的布置就像个外界的宅院,有亭台水榭,有假山温泉,甚至还在头顶的石壁用低级幻阵模拟了天空的模样。
  顾清远挑了间放置杂物的库房,暂时把孩子安顿进去。
  你们乖,这几天就待在这里,我在外面布置了阵法那些血修进不来,等我办完了事情,就带你们离开,嗯?
  孩子们大概是从小被关着,倒是十分听话,各自找了地方休息。顾清远给他们喂了辟谷丹,保证他们这几日不会饿着。
  小女孩小声地问顾清远:大哥哥,那个天空,外面的天空就和这里的样吗?
  不是。顾清远温和地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外面的天空比这更高,更美,且充满变化。日升日落,月圆月缺,星河流转,阴晴雨雪。
  哇,我好想去看看呀。小女孩喃喃地说。
  顾清远笑着承诺她:会的,哥哥定带你出去。
  在女孩离开后,顾清远嘴角的弧线渐渐绷直。虽然他已经充分估计过这里的残酷,但真的进入这个地方之后,心情还是不免受到些影响。这里居然有那么多血修,他保守估计了些,人数应该在两三千之数。
  不过当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顾清远拉过聂无双,边凑近他后颈处,边说: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