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小声哔哔了一句,小竹子啊,我觉得现在贺琛的状态好可怕,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对方你没死过啊?他现在感觉不太正常。
  程沐筠:他不正常,和这些无关,不完整而已。
  系统:啊,你在说什么?
  跟你一样,是个人工小智障。程沐筠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
  这号称人工智能的系统的确是有够傻乎乎的,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也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它没发现自己本不该有任何情绪,也没发现它总是会自然而然地替某些人说话。
  这些,都不应该是代码构成的人工智能会有举动。
  嘤你又嫌弃我。
  程沐筠:我要是嫌弃你,早就申请换一个有用的系统了,乖,安静点,我还有事情要问贺琛。
  没用的系统自闭去了。
  程沐筠直接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你的眼睛,是怎么毁的?
  交易。
  贺琛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我出来后,发现你不在了,就想去找复活书,用视力作为献祭,强行再次打开副本。
  反正,这眼睛要还是不要,都没有什么区别。
  程沐筠有些不懂贺琛的愧疚,此事明明和他无关,我出事,并不是你的错
  话没有说完,他又被一把抱住,脸压在了贺琛肩头。
  这个世界,程沐筠身材颀长,只比贺琛稍微矮个三厘米。
  突然的拥抱,倒不会再有鼻子被撞得发酸的惨状。
  嗯,除了腰间的力道勒得有点痛。
  许久,贺琛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程沐筠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能感受到背部的肌肉线条绷得很紧,应该是在努力压抑某种情绪。
  或者是杀意,或者是其他的。
  你刚才说,第二次进入单人副本去找复活书,第一次你没通关?程沐筠转移话题。
  我
  贺琛一开口,声音却喑哑得过分,他轻咳一声,才能继续说下去。
  我在单人副本里,感觉到了不对。
  他松开,向后退了一步,又抓起程沐筠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
  沐筠,你记不记得那只同命蛊?
  嗯。
  曾经的团队里,只有贺琛和程沐筠两人。他们在经历一个苗疆副本时,得到了一只同命蛊。
  在两人身上分别种蛊,种子蛊的人可以替种母蛊的人分担伤势。商议过后,母蛊种在了程沐筠身上,子蛊则是在贺琛身上。
  程沐筠运动神经不太好,武力值也不高,容易受伤,这种分配是最符合团队利益的。
  我在个人副本里,感觉到了母蛊的死亡。
  分担伤势是有限定条件的,只有在同一个空间中才能触发效果。彼时,程沐筠和贺琛在不同副本中,自然是无法触发。
  母蛊的确是死了,却是因为程沐筠离开了逃生游戏。
  逃生游戏里的一切都是无法带入现实世界的,程沐筠身上的同命蛊同样如此。
  母蛊离开人体后,会在一分钟之内死亡,然后便传导到了贺琛身上的子蛊。
  然后呢?
  贺琛依旧握着程沐筠的手,力道很大,没有放手的意思,感受到母蛊死亡之后,我就强行破关出来了。
  强行破关,是吃力不讨好的办法,不会获得任何奖励,无论是积分还是在副本中获得的剧情点,都会被扣除。
  但已经来不及了,我回到主神空间后,他们就告诉我,你死了。
  程沐筠看不到贺琛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对方情绪的失控。
  他身上的杀意,简直是要化为实质。
  地上被捆缚地严严实实的黑色人影又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只想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程沐筠捏了一下贺琛的手,这事和你无关。
  不,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要进那个个人副本,你也不会出事。
  程沐筠多疑,在拿到那柄钥匙时提醒过贺琛。他觉得从副本的规则设置来说,不可能会有复活书这种不符合规则的东西存在。
  贺琛没有听,依旧是进了个人副本。
  程沐筠知道贺琛是认死理的人,此时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也劝不住。
  好了,都过去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贺琛却没有松手,问:我在主神空间里,能不能见到你?
  程沐筠停顿一下,我不算是玩家。
  我再去和主神做交易,总会有办法的。
  程沐筠急了,谁知道贺琛会不会一根筋又用什么东西去换,他打断贺琛,没事,我的审判任务有积分,回去后我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换一些进入主神空间的时间。
  得到程沐筠的保证,贺琛这才松手,手起刀落,总算是把被捆了许久的大堂经理处决。
  ***
  这一次,程沐筠依旧是用锁链捆缚了贺琛,打了个时间差赶在贺琛前面回到了房间。
  审判的罪名也是现成的,钓鱼执法。
  但从贺琛的反应看来,估计是勇于接受惩罚,绝不悔改了。
  程沐筠回到房间,顺便进浴室洗了个澡。
  习惯独自一人用这房间,他几乎都没意识到这房间里可能还会有其他人出现。
  听到外面有动静的时候,程沐筠捞起一旁的浴巾就走了出去,只以为是什么厉鬼在房间里作祟。
  站在房间中央的,是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正是贺琛。
  而程沐筠,全身上下,只围了条浴巾。
  人穿得太少的时候,通常脑子也容易打结,更何况,程沐筠完全没有想到在房间了的是贺琛。
  一句话没过大脑,下意识就冒了出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话才出口,程沐筠就发现自己崩人设了,赶紧挽尊,贺大佬,还好你回来了,今天那个丁泉死得好吓人哦,路也塌了,这可怎么办呀~贺琛:衣服穿上,好好说话,不然把你扔出去。
  真凶。程沐筠小声抱怨,转身回了浴室。
  关上门之后,系统不解问:贺琛不是眼睛毁了看不见吗?他怎么知道你没穿衣服,他不会是在套路你吧?
  程沐筠:想什么呢,他又不是全瞎,能看到模糊的影子,穿没穿衣服还是能看出来的。
  换好衣服,出去之后,程沐筠发现贺琛竟然还在房间里。他微微一愣,心想不会真的翻车了吧。
  以贺琛的性格,根本不想和旁人多说一句话,这情况着实反常。
  贺大佬,有事?
  贺琛:接下来,我会护着你不死,交换条件是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啊?
  贺琛停了一下,你少说话,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可以吗?
  程沐筠点头,可以可以,大佬愿意罩着我,当然可以的呀。
  少说话。贺琛冷声打断,你到那个床去摸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每个角落都仔细检查。
  贺琛这是,想加快过关速度?
  这种逃生游戏,过关基本上是有两种路子。一是苟,苟到副本剧情时间结束,还活着就能通关,上一个校园副本,就是这类通关方案。
  二则找出背后的故事,搞清楚规则,引出boss,要么杀了,要么化解boss的戾气。
  第一种方法安全,但积分少,要花费的时间长,现在的魅力流玩家基本都是靠这种方法过关的。
  毕竟,躺赢再怎么躺,也不能躺着就把boss给引出来。当然,林珑是个例外。
  程沐筠见过林珑过关,随便摔一跤都能引出躲藏起来的厉鬼跑出来心疼他,极其不符合逻辑。
  第二种方法,通关快积分多,以前逃生游戏还正常的时候,有点追求的玩家都会走这条路。
  普通区的积分对于贺琛来说,肯定是算不了什么的,那边只是为了赶紧通关。
  连小智障系统都看出来了,感叹道:啧啧啧,他这是赶着去主神空间见你啊,你顶着现在这种脸,看你怎么办?
  程沐筠:呵。
  这边贺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要耽误时间,开始吧。
  程沐筠点头,小心翼翼地说:大佬,你可,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哦,这床我躺着就觉得不对劲,阴森森的,好吓人的,昨天我都是睡在地上的呢
  贺琛没接话,一双暗红色的眼睛看了过来。
  程沐筠乖乖转身,靠近了那张拔步床。
  他当然知道贺琛为什么要找自己合作,眼睛毁了,当然是只能靠别人找线索了。
  身后的目光如有实质,贺琛站在那里,仿佛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监工。
  程沐筠假模假样,四处摸索片刻,然后摸到了上次发现勒痕的地方。
  呀,贺大佬,这里有道勒痕。
  多粗?
  嗯,大概两厘米左右吧?
  继续。
  程沐筠又乖乖继续,他从床上跳下来,又大惊小怪地说了一句,我的指头上,怎么有青苔啊?
  贺琛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程沐筠想起昨晚在床板上摸到的暗格,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打开。
  暗格这种地方,藏着的一般都是大秘密,他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可不敢贸然去动。
  现在贺琛在这里,倒是可以看一看。
  程沐筠掀开床垫,又惊呼,这,这里有个暗格耶
  打开。
  可,可我不敢,万一里面跳出来一个女鬼怎么办呢?
  贺琛还没反应,系统先受不了了,小竹子,你这样累不累啊,好恶心啊。
  程沐筠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啊,我也累啊,这不是为了不翻车吗?
  说话间,贺琛已经走了过来,距离床边只有半尺的距离,打开。
  程沐筠这才在床板上一按一掀,把中间的一块板子掀开,露出里面的空间来。
  满目的红色。
  暗格之中,存放的分明是一套凤冠霞帔,颜色崭新,绣工精美,仿佛是才刚刚完工。
  程沐筠还来不及说什么,那红色嫁衣忽然就浮空而起,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
  贺琛动作也够快,唐刀往前面一送,就要将嫁衣挑飞。
  只是,外面的龙凤烛,腾地爆燃,整个房间皆笼罩在一片青烟之中。
  程沐筠再睁眼时,就只看到了眼前的一片大红。
  他头上,是盖了个什么东西?
  程沐筠抬手要掀,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按住。
  新娘子,可不敢掀盖头。
  第172章 无限流智者人设崩了
  新娘子?
  程沐筠没有再动,而是安静地任凭旁边的人搀扶自己,上了轿子。
  坐进轿子之后,他才得以自由行动。
  程沐筠没有掀开盖头,只是拨开到一旁,然后撩开一点轿帘,通过缝隙处观察外面。
  外面的街道,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估计是几百年前的城镇。
  街道上尘土很重,没什么绿色植物,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下过雨了。
  锣鼓喧天,很喜庆。但是,在一旁围观的穿着朴素的那些人,表情却很奇怪。
  不像是看新娘的表情,反而像是在幸灾乐祸。
  程沐筠看到一处低矮的房子前,两个妇人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即便是因为太吵,听不见她们说话的内容,也能从表情看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奇怪。
  明明是大喜的事情,为何这些人的表情都这么奇怪。
  绕着城镇走了一圈之后,喜轿停了下来,扶程沐筠下轿子的依旧是喜娘。
  他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从头到尾,新郎似乎都没有出现过。
  从衣服和仪式看来,这是明媒正娶,按照习俗,是应该新郎接亲的。
  在拜堂的时候,程沐筠总算是知道这是为什么。
  拜堂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大公鸡。
  冲喜。
  直到进了洞房,程沐筠才能从盖头的缝隙,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枯瘦的手,捏着喜称把盖头挑落。
  他看见了新郎的全貌,五官还算俊朗,但面色蜡黄,双眼凹陷,一看就是重病许久。
  这样子的身体,自然是不能洞房。
  程沐筠起身,走到镜子旁去卸妆,映衬在铜镜里的人影虽然模糊,却也能看出来这位新娘生得不太好看。
  怪不得,刚才那个新郎掀开盖头之后,皱了皱眉头。
  只是冲喜这是,向来都是看命格的。接下来的时间,印证了这一点。
  时间数倍快进,程沐筠只能以旁观者视角看着一幕幕回忆。
  新娘长相丑陋,但命格很好,并且性格也很好。她出身不太好,家中贫困,被家人以一头牛换到了这乡绅家中冲喜。
  她没有怨天尤人,而是里外操持家务,对重病在床的丈夫精心照顾。
  慢慢的,她丈夫的病竟然好了,一天比一天好。
  丈夫是个读书人,在病情好转之后就开始继续读书,考了秀才,生活似乎越来越好。
  两人始终没有圆房,女子的丈夫说是算命格的高人交代的,没有痊愈之前都不能圆房。
  再然后,程沐筠就是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满目的红色。
  怎么回事?又来一遍?是重复的死亡陷阱吗?
  很快,程沐筠知道他错了。
  这一次轿子的方向,不是进入城镇,而是去往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程沐筠自轿帘的缝隙中,看到了一行人吹着热闹的音乐,一路向着城外而去。
  最后,轿子停在了河边。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把程沐筠架了出来。他想挣扎,却发现手脚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
  这是被喂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