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太天平国,虽然四周都有满清的围堵,但却根本不在造反者们的眼里。因为,他们不但敢相信那些人打不进来,他们还有余力进行西征和北伐。
所以,太平天国推翻满清,一统天下,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眼前这个老男人,他可是太平天国当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更甚的是,哪怕是天王陛下,都不得不听从他。
只要自己今天晚上从了他,哪怕以后只是作为一个小小的侍妾,那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用说了。
可是,一想到这个满脸甚至满身都是皱巴巴的老男人趴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傅善祥不由得就生出一股厌恶感。
她若是只贪图钱财的女人,当初那李家的婆婆要卖她的时候,她就认命了。打算要买她家的老男人她也偷偷见过,家里确实有钱,自己不就是因为看不惯他那大腹便便,肥得象头猪的样子,才选择逃走的么。
对女人来说,尤其是对她这样有文化有知识有理想有抱负的女人来说,男人的钱财地位自然是要的,但男人的身相面貌,文化修养也是需要的。因为她们不仅需要物质上的享受,还需要精神上的抚慰啊。
要是随便的嫁给了个自己不喜欢的有钱人,以后的漫漫长夜,难道让自己抱着钱去过日子?
可是自己只是个弱小的女子,若是不从了东王,以东王眦睚必报的性子,以后自己还有活路么,傅善祥不是小姑娘了,自然可想而知。
“东王,我要见东王,我有紧要情况,要见东王。”就在傅善祥眼看就要狠下心里,闭着眼睛顺受的时候,门外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喧闹声音,紧接着,便听到咚咚的敲门起响起。
“什么人,深更半夜,何事喧哗,”杨秀清不得不舍的松开了傅善祥的小手,威严之气再度上身,冷声喝道。
傅善祥偷偷摸了下自己快要崩出来的小心脏,心有余悸的偷望了眼杨秀清,东王这会正在恼怒地瞪着门口,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
门被粗暴的从外面推开,廖喜云满身大汗的推门进来。
“东王,是…是我,我来向您复命的来了。”廖喜云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傅善祥,一边擦汗一边急急地说,我还遇到了紧急的情况,放心不下,所以急急来向东王禀告。”
虽然廖喜云的闯入显得很唐突,但无疑救了困难中的傅善祥一把,偷偷瞄了眼这个经常听说的男人,傅善祥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羞涩感,冰冻了二十多年的心,似乎从未有过的苏醒、消融。
“嫁人,就应该嫁这样的男子,这才不辜负我傅善祥的一生。”她似乎忘记了东王殿下还在一旁,而对面的这个男子,自己也是第一次才见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会生出了这么让人羞人的想法来。
然后,她偷偷的、大胆的投去了一个似乎是幽怨,也似乎是感激的眼神,不想对方也偷偷瞟了一眼过来,傅善祥从未起伏的心,不可抑制的泛起了波澜。
太平军中,可多是泥腿杆子,哪怕杨秀清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地主,其气质气场哪能和廖喜云这种上过大学,又当过兵的,拥有俊朗的外表,挺身的身材,还具有一身儒雅之气的人能比。
廖喜云要不是想着北美还有老婆孩子等着,早不知和太平军中娘子军中发生过多少禽兽之类的事情了。
“说,”东王恼怒的瞪了一眼廖喜云,鼻子里哼了声。
“这个,军国大事,这个,”廖喜云略有所指的望了眼角落中胡思乱想的傅善祥。
“走吧,你先回去,明天记得早点过来,这府中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你处理。”东王只得不满的挥挥手,让傅善祥暂时离开。
这时的太平军才刚刚拿下天京城,局势仍不是十分的稳,杨秀清虽然这会精虫上脑,但也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
傅善祥急急的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弯腰朝着杨秀清的方向鞠了个躬,急急的拉门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看着那个男子的身材,越发的感到挺拨,有男人味,心中突然下了某个决定。
“说,”不舍的将目光从傅善祥身上收回来,杨秀清不耐的喝道。
“我今天去上海那边联系上了西洋的军火商,”廖喜云看着傅善祥出了门,这才不紧不慢地说。
“就这些?”杨秀清更不耐烦了,派廖喜云出去采购,乃是他安排石达开的公干,提钱的时候是找他同意的,虽然这个人听说是石达开的死忠,但如今也就他有路子能联系上那边,所以,就算心里十分不爽,杨秀清也不得不屈就了。
可这家伙打断自己的好事,就为了说这些,就不由得让他不生气了。
“我这回来,买回来了五千支上好的火枪,还有一百门小炮,弹药更是不计其数,这回我们可是赚大了,一共才花了一百万纹银。有了这些武器,我太平军自然是如虎添翼了,”廖喜云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杨秀清的不满,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知道了,放心吧,本王会给你计功的,还有别的么,”杨秀清的语气更加冰冷了,要不是看着和石达开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他真想杀了了。就为了这些他早知道的事情,来打断他的好心情?
“这个?”廖喜云踌躇了一下,似乎费了一番努力才下的决心,压低了嗓子说,“我把武器交到圣库的时候,刚好碰到北王在那里,他直接开口就要要走一半,现在除了天京的防御之外,重要的就是西征和北伐,北王他又没有重大的任务,我就在想,他要这么多的武器干什么?”
“北王的事情,岂是你能管得了的。”杨秀清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是咆哮道。
“东王,冤枉啊,”廖喜云一脸无辜的表情,“虽然属下听令于翼王殿下,可属下更知道,我们这太平天国,最重要的、功勋最大的,是东王您啊。北王平常一向对东王您言语不驯,我是怕…”
剩下的廖喜云不说了,杨秀清是聪明人,自然能意会。虽然他脸上仍有不耐烦的神情,但那眉宇间,已经不经意的浮现了一些狐疑。
但身为上位者,自己的心事又岂能让下面的人知道,于是,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了一些道:“本王呢,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本王和北王是一同起家的老兄弟了,没有你说的那些龌龊事情。刚才说的,本王就当没听到,出了这个门,你也不要和别人说起。本王乏了,你走吧。”
说完,竟是理也不理廖喜云,扭头就要走。
“是,东王,”廖喜云料想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了,他所说的好白菜,应该走了有那么远了,也是赶快欠了下身,急急的出了门。
今天晚上自然是让东王不爽的了。可是,自己明天就要随石达开西征去了,再次回来的时候,只怕杨秀清早被韦昌辉收拾了吧。他今天晚上说的话,也没有指望杨秀清会相信,只要剥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好。已经对韦昌辉有了怀疑的杨秀清,在未来的天京事变中,又会有怎样精彩的表现呢。
虽然廖喜云有些期待,但又想起,让太平军中乱起来,自己是不是又帮了那腐朽不堪的满清朝廷一把。可又说回来,满清朝廷自然是丢尽了中国人的脸,难道这群草头大王,一进了城就忙于享受的太平军又真的能承担起天下万民的托付?
正当他乱七八糟的想着,没想到街道拐角处突然一个黑影窜出来,径直拦在他的面前,一脸哀怜地望着他:“谢大将军救救小女子。”
他定晴一看,可不就是刚才东王府中的女状元。不过尽管自己此行的目了就是来救他,但他仍装作不知情的问:“姑娘此话从何说起?”
“将军不知?”傅善祥狐疑了一下,可看着廖喜云一脸正气的样子,她选择了相信。咬了咬嘴唇,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方才若不是将军赶来,小女子刚才已经惨遭不幸了,请将军受小女子一礼。”
“哦,没想到,东王会是这样的人啊。”廖喜云装作恍然大悟道,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心,既然本将军遇上了这事,就万没有束手不管的道理,姑娘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
“这东王府,只怕已经容不下小女子了,明天东王一定还会派人去寻小女子,那时候小女子届时怎么办?小女子现在已经无处可去了,求大人收留。”这回,她没有犹豫了。她已经是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没必要学着小姑娘样的扭捏作态。遇上自己可意的人儿,若是不勇敢的表白,难道等到老了的时候再去后悔么。
“这个,”这个女子直白,倒让一向胆大的廖喜云踌躇起来。自己此番出面,难道仅仅是想恶心一下杨秀清,不让这才艺双绝的女子落入他的手掌?还是自己根本就是别有所图。
但廖喜云亦不是矫情的人,禽兽不如的事情他是不会作的。所以他立即便有了主张,问道:“我倒是可以安置你,可是你家里人怎么办?”
“家里人?小女子如今就孤身一人,早没了家人了,”傅善祥黯然道。
“这样吧,我明天就要随翼王出征了,我派人送你去上海,那里有不少洋人,也有我的好朋友,他们一定会照顾你周全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你自己也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想起自己就要出征,只怕又要劳烦蒋志毅这小子派人去了。自己刚刚骂过他禽兽不如,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照样骂回来,不管了。见死不救,那还是咱善良博爱的廖某人么。
“请放心,我…我一定等着你回来。”傅善祥坚定的语气,倒让廖喜云都脸红起来了,这发展的节奏,他都跟不上了啊。